位姐姐花容月貌,堪比日月,瞧了便叫眾人念想。”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個鑲金弄玉的小盒,接著道:“這是城東珠玉軒最好的胭脂,送與姐姐當做見麵禮,聊表欽慕,還望姐姐莫要嫌棄。另外,不知姐姐能否給我們幾個討個好位置?” 那領頭女子一把將那胭脂盒接過,細細端詳一番,臉上滿是欣喜。 素來這般愛美的女子,將胭脂珠粉奉為無上貴事,更何況她們通常不過是哄男人玩樂的,何時受過這般禮遇,這時隻怕笑得花都散了,連連道:“公子好甜的嘴,又這般周到,可甜了我們的心坎,這便隨我來罷。隻是原先準備的位置幾乎全讓城裏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給高價標了去,隻剩下素淵的畫案前那張桌子因為幾家爭搶,還不曾決斷,現下便讓與公子三人。” 她又朝雨霖婞眨眨眼,道:“那些男客拿了錢過來玩樂,卻何曾顧及我們的喜怒,也隻有公子這般好,隻是這回公子瞧完素淵,可別忘了我們姐幾個啊!” 雨霖婞躬身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在下定不會忘記姐姐大恩。” 這兩人一來二去,客套得慌,我瞧得不由在旁咂舌,妖女哄人的功夫,這俗世上恐怕再無人能出其右了。 卻說那領頭女子歡喜地收了胭脂盒,便殷勤將我們引入風月閣廳堂。進去後,但見裏頭人流攢動,廳堂兩邊則各有四排桌椅,衣著體麵的男人們列作其中,門外一些沒有錢買不起位置的男人也都伸長脖頸,站在門口朝裏張望,隻願等下分得半分風月。 廳堂四周圍欄則俱都用輕紗相連,宛若身處霓裳之境,中間最裏頭擺放著一張墨色雕花長案,鋪著流雲錦綢,上麵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我們走過去,在指定的位置相繼落座,霎時廳堂的男人目光齊刷刷地朝我們這邊投射過來,似是在訝異這等風水寶地到底是被何人給占了去,我聽力極好,隱隱聽到幾個聲音在附近嘀咕,其中一個粗粗的嗓音道:“哎喲,這都是些個什麼人,占個這麼好的位置?” 隨即一個聲音接道:“哥哥你瞧那戴麵具的,身形嫋娜,實打實的便是個好人兒,那旁邊兩個,也是個玲瓏的主,姿容竟然比這閣子裏的姑娘還好些,做男人還當真是個浪費。” 又一個尖細的嗓子笑道:“二哥不曾想你還是個兔兒爺,還好男色?怎麼不上前去勾搭一二?不過你得小心點,那戴麵具的小子還帶了把劍,小心等會一下將你給剮了,哈哈。” 幾個聲音來來回回摩挲,聽得我怒上心頭,不想洛神倒了杯酒,抿了口,隨即站起身來,一雙冰雪眼眸冷冷地盯著右方角落正竊竊私語的那幾人,宛若春天的池水霎時凍結,掛了累累冰淩,我坐在她旁邊,隱隱都覺得有了寒意。 角落裏那幾個男人經洛神目光這般一瞥,忽然縮了縮脖子,麵上都有菜色,個個在那動也不敢動。 雨霖婞見了在旁笑得花枝亂顫,伸手拉著洛神坐下,“厲害厲害,且叫他們在那滿口胡言!要是本公子出馬,管叫個個嘴巴都得縫得嚴實,扔到城外喂狼!”言罷桃花眼微微眯起,往那角落裏瞟了兩眼,那幾人被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觸碰,身體便和抖篩糠一般,哪敢再行胡說。 “噗……”我捂著嘴差點笑出聲,急忙喝了口酒,掩飾得極為辛苦,雨霖婞那廝見了,則朝我挑挑眉。 接下來,三人坐在前排,隨意吃些點心美酒,用以消磨等待時光,四周吵吵嚷嚷,盡是些男人濁氣,汙言穢語夾雜其間,叫人堪堪不自在。 從雨霖婞口中得知,這素淵原是膺城頭號瑤姬,生得好似那畫上的人兒般,且本身又愛畫成癡,舞得一手好墨色,更兼愛好奇特,對一些個古董字畫醉心其中,與別個樓裏的姑娘大不相同。男人都是圖個新鮮,見了這素淵,個個都迷得不得了,隻是銀子大把大把花出去,卻僅僅換得佳人幾麵,甚至連個隻言片語也不曾撈到。 許是等待的時間有些長了,那邊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再也忍不住,高聲叫道:“奶奶的,老子等了這麼久,這婆娘怎個還不出來?感情在房裏麵繡花?!” 頓時滿堂大笑。 這時一個諂媚笑聲自閣樓傳來,隻聽一個中年女聲接道:“什麼繡花,素淵姑娘梳妝打扮可得花些時日,何老烏你個莽撞漢子口上也不積點德,當心等下大棒子打出去!” 話音一落,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搖搖擺擺地掀了簾幕走將出來,搖著花團扇,一副扭捏姿態,正是風月閣的老鴇。真正擦亮我們眼睛的卻是後麵露麵的一名女子,兩抹黛眉染著淡淡哀愁,星眸裏漾著水波,好似春日裏剛剛綻出頭來的梨花,又似扶風弱柳,怕是一個微風便要吹倒了,叫人心裏憐得很。 果真絕色,我心中暗暗讚道。 此時那素淵沿著階梯,慢慢地自閣樓上走下來,滿座的男賓都伸長脖子,眼珠子一個個像生了根般長在她的身上,隨著佳人的腳步移動著。他們先是沉寂半響,忽而又聒噪起來,嘴裏吐出的,自然不是什麼正緊言語。 隻是素淵盈盈驅步走到那墨色長案前,也不說話,我們離她最近,能清晰瞧見她膚若凝脂,臉上斂著淡淡神采,叫人捉摸不透。她朝我們的座位望了一眼,隨即安靜執筆,在那如雪宣紙上勾勒起來,她握筆的手腕晶瑩,看起來雖是柔若無骨,捏起筆來,卻頗有幾分淩厲姿態。老鴇也走了過來,替她研磨,在她旁邊侍候著。 我側過頭,輕聲道:“怎這個素淵都不說話?” 雨霖婞道:“聽人道她原是會說話的,卻不知為何自從到這,便不再開口,聽聞有好事的貴人花萬金想買她金口一開,卻不曾如願。” “如此人兒,卻不願說話,豈不寂寞得緊?”我心裏惋惜,等得半響,卻聽老鴇搖搖扇子,道:“好了,各位老爺們,畫已完成,請諸位老爺標價吧!” 那喚作何老烏的漢子擺擺手,不耐道:“又是這套路,老子出一千兩!” 老鴇笑道:“今兒個不是要銀錢,我家素淵隻要那口舌價……各位老爺可得抓緊機會,若是哪位讓我家素淵點頭了,今天她的溯玉居可就任君出入了!”此話一出,滿堂的男客都紛紛騷動起來,個個臉上激動非常。 雨霖婞撐開玉扇,道:“媽媽,敢問這口舌價是個什麼道理?” 老鴇道:“就是對著這些個畫說些啥子道理,我反正不懂,你們隻管說,素淵姑娘聽著。”話畢,她將那畫軸展開,畫軸上麵墨痕兀自未幹,但見青山遠黛,兩隻體態婀娜的神鳥在空中嬉戲,綿綿情意躍然紙上,我一見,便覺眼前一亮。 何老烏瞧了眼,啐了口道:“什麼鳥畫?卻又能當飯吃?那小小兩隻,莫不是兩隻山雞,又怎比得餐桌上香噴噴的肥雞?” 我心中暗笑,這漢子雖是嘴上粗莽,倒是個直言不諱的直腸子,頗為磊落。那素淵也是個好脾氣的主,臉上仍是斂著溫婉笑容,一言不發地瞧著眾人。 隻是其他男客嘴裏低低咕噥著,卻沒有人能指出這幅畫的內裏一二。 我見狀,站起笑道:“此畫名曰鳳求凰,乃中山玉虛山人的絕筆,指在悼念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