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段(1 / 3)

”二字此時約摸也說不上來,喉間隻是一昧地發出低低的哭聲。    即使是瘋瘋癲癲的,這番心疼孩子的摸樣瞧來叫人十分心酸。我自她身邊擦過,手一伸,將她拉了過來,帶著她的手便朝白河一路急跑,她在後麵隨著我的步法,嚇得不敢出聲。    我們一路穿過縱橫長街,隨即眼前好似突然換個了畫麵,便見一條霧氣浩淼的長河玉帶般闖入眼簾,這河頗寬,岸上排排堤柳,因著此時煙雨蒙蒙,都望不到對岸,在這秀麗水城中,也算是條頗有氣勢的大河。    河麵一座白石長橋橫過,石橋不遠處瑟瑟縮縮地站著一堆人,都伸長脖子往石橋上瞧,隻是我細看之下,竟然沒見到洛神的身影。    正在這時,那中年女人忽然就掙脫了我的手,瘋狂往那石橋方向跑去,嘴裏不住大叫:“青兒!青兒!”     我一驚,也追了上去,等到了這石橋邊上,卻見到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男子立在石橋護欄上,那青年男子一身普通裝扮,青灰衫子,頭上則纏著白色頭巾。他此時立在橋頭,來回走得幾步,臉上現出米幻神色,隱約能見到他嘴唇翕動,好像在與人對話一般。    更為詭異的是,我耳邊竟然依稀有嚶嚶的低吟聲繞耳而來,好像是有女人在悲傷哭泣,橋上則刮起大風,將那青年男子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我們這邊卻絲毫也感受不到,好似那風眼隻是駐在那石橋之上。    一旁觀望的人群個個麵色灰白,其中有人低低道:“他娘的日子不安生,水底的妖精又來勾魂了,府尹老爺不是說了不準再到白河打漁麼?還是有這不要命的天天往白河上跑。”     “呸,不打漁你叫我們吃甚麼?!姑蘇這麼多條河,就這白河肥一點!”     “你們別吵,聽說前些日子張家少爺到這紫菱橋上遊玩,也是這般投河死了,屍體浮上來時整個身體都幹啦,被家裏人領回家裝殮,半夜裏屍體躺在棺材裏居然不停淌水,差點將張家老爺子給活活嚇死。不想這次輪到木青這可憐娃子,他還有個瘋瘋癲癲的老娘,真是老天不長眼啊!”     “木青這家夥平常挺厚道的,不過你看那風那麼大,咱們也沒法去救,也就怪不得我們了。”     “對對對。。。不怪我們。。。阿彌陀佛,咱們隻能日後多燒點紙錢給他了。。”     這些人嘴裏嘰裏呱啦聒噪著,卻無一人敢上前,正在這時,那被他人喚作木青的男子忽然激動地大叫一聲:“你別催啦!我去。。我去。。。。你。。你等我。。。。。!!”他一麵說著,一麵腳離了欄杆踏空,眼看著就要跌下去,那中年女人見狀急得大哭:“青兒!青兒娘在這裏啊!你別丟下我!”     隻是她輔一撲上前去,身體被那橋上大風給一拍,給堪堪拍到了地上。    我瞧得喉頭一緊,趕忙也翻身上前,不想那詭異女人的低吟聲忽然變得尖利起來,聽起來很像是半夜的雞叫聲,格外瘮人。而與此同時橋上帶起的風也越發大了,我剛要踏上石橋石階,那勁風皮鞭般往我臉上一抽,我一個疏忽之下,也給跌到了一旁。    這變故太快,仿佛隻是瞬間,我跌在地上,隻見那木青忽然腳又抬了回來,又瑟縮道了一聲:“娘。。。我好像聽到娘在叫我。。我舍不得我娘親,她瘋瘋癲癲的要人照顧。。。” 他這般說著,踏出去的腳卻又縮了回來。    我此時剛好倒在石橋一側,那裏立著一個石墩子,上麵蹲著一座怒目圓睜的石獅。我雙手撐地正要站起身來,目光一滑,卻瞥見身旁石墩子中間鏤空的空當處竟然擺放著一碗清水,碗裏麵漂浮著一張紅色的符咒,湊近一聞,朱砂味道濃烈,其間還參雜著微弱的瑾蘇子氣息。    再定睛一瞧,石橋另一側的石墩子處竟然也同樣擺著一隻碗。    我心一時就涼了。    原來我被眼前的假相給騙了,這河裏有髒物是事實,不過這風卻不是這河裏的東西弄出來的,而是有人刻意布陣而為之。    這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罡風陣,是很簡單的陣法入門,普通人見了以為玄異,可隻要稍微懂些陣法的人都知曉這種陣法僅需沾水的柳枝即可破去。柳樹性陰寒,自古便是辟邪之物,一般的符紙若是被柳條一觸動,原先積蓄在內的靈氣也就逸出了,是以民間一直流傳著“柳條門上擺,魍魎莫來纏”這條古諺。    明明這就是有人在這設了個陣法,其目的不過是為了鎖住這座紫菱橋,好叫其中的人不可出,外人亦是不可進,簡單得來說,倒很像是一種小型囚籠。    不知為甚麼,我想到的竟然還是那種喂食的囚籠,心不可自抑地抖了下。    耳邊那詭異的女人聲音還不停地嚶嚶哭著,也不知道河裏是甚麼物事在作怪,木青瞧上去雖是被其攝走了心魂,不過所幸還有魂智留存,能聽到親人的呼喚。我忙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 ,囑咐那早已哭得淚眼汪汪的女人道 :“大嬸,你拖住他,說些他回神的話,我去去就回。”     那女人趕住拉住我,澀聲道:“說。。說甚麼?!”     “你不停叫他名字就好!可別停!他聽得到!”     我說完,正要轉身去河堤上取些柳枝來,肩膀卻突然被冰涼的一雙手按住,我心裏一顫,隨即便見洛神披著一身煙雨,冷煙煙立在我眼前,而她手上正握著幾枝柳條,青翠欲滴。    原來她先前不見蹤影,是早已看出了門道,尋破陣法門去了。    我一時大喜,心領神會地自她手裏取過柳條,隨即她趕去那石橋那頭,我則去石橋這頭。我將柳條往那水碗裏一插,那青瓷碗裏的清水突然劇烈地晃了晃,裏麵漂浮的紅色符紙瞬間化成飛灰,伴隨著水麵上一聲破空尖嘯,橋上的風漸漸小了下去。    與此同時,耳邊那詭異女人的低聲絮語仿佛更加急躁了,眼看著橋頭上站著的木青支撐不住,身子一倒,就要栽倒在河裏,洛神趕忙緊走幾步,輕盈翻身躍上護欄,伸出手將木青的腰帶一扯,就這樣將那青年男子給拎了回來。    詭異女人嚶嚶的哭聲戛然而止。    原本漣漪漫散而開的水麵亦是陡然恢複了平靜。    那喚作木青的男子被洛神拖了回來,聳拉著腦袋,一副萎靡的摸樣。中年女子慌慌張張站起身來,將這青年男子抱在懷裏,坐在了地上,眼角淚痕兀自未幹。    洛神蹙著眉,看著摟抱在一起的娘倆,低聲淡道:“你扇他一巴掌。”     中年女人張著眼淚汪汪的眼睛,扁嘴道:“姑娘。。扇。。扇巴掌?”     洛神點了點頭。    “姑娘你好凶,青兒這麼乖,我才舍不得扇他,從小到大,我。。我都沒打他。。。”     洛神一聽那女人說她凶,纖眉微微抖了抖,抿了薄唇不再開口,眸子卻有意無意朝我這邊滑過來,我此時很想笑,見她望著我,隻得強自忍著,當下好不辛苦。    凶麼?    對粽子凶物之類的,有時候倒是挺不留情麵的,嗬。    許是看出我眼睛裏的笑意,她悶聲道:“你不扇,那我來。”說著就要抬起手來,中年女人見她氣勢冷峻,一時嚇得縮縮脖子,囁嚅道:“不。。不用了!還。。還是。。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