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段(1 / 2)

冥殿左右隔段距離便聳立著一根盤龍柱,盤龍柱上纏繞了幾圈透晶鎖鏈,鎖鏈又與寶頂相連,一直延伸到冥殿深處。這些柱子左右對稱,我數了數,單邊各八根,一共一十有六。柱頂各自盤著一條蟠龍,身體蜷曲,中央則裹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夜明珠通體潔淨,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我輔一看見那些夜明珠,心中暗暗驚歎,尋常一顆鴿卵大小的夜明珠價值就已是不菲,這般巨大的夜明珠,豈不是能將一個州郡給買下來?    我正打算細看那冥殿最深處,不想耳邊雨霖婞突然詫了一聲:“姓端的!你亂跑些甚麼?”     我循聲望去,就見端宴不知何時已經跑遠了,背對著我們站著,他身邊牆壁上支著一條青銅長槽,裏麵流光溢彩,將他身上穿的白色褻衣照個透亮,不知道裝了些甚麼東西。    隻能隱約聽到端宴因為激動而顫唞的聲音,依稀是:“發了……發了……”之類的含糊言語。    我和洛神,花惜顏心中奇怪,連忙起身走了過去,而雨霖婞已經先行過去提端宴的領子,隻是揪他的手懸到半空,倏然又停了下來,看樣子也是訝異不已。    我走到端宴身邊,也被驚個實在,隻見牆壁旁這青銅槽裏堆了各色金銀玉器,我這一生還沒見過種類如此繁多的寶貝,花鳥魚蟲之類的玉製紋琮,各色連珠配飾,金銀杯盞,還有許許多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什物,全數堆在這青銅槽裏,寶光四射,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這裏麵任何一件物事,拿到外麵去,都能管上一生吃穿不愁。    饒是見過世麵的雨霖婞也瞪大眼,轉過臉,發著抖道:“這些……這些不會是將大周國庫裏的寶貝盡數搬過來了吧?我爹爹要是還在世,看到這些東西,他老人家一準背過氣去。”     端宴轉過身,白淨清秀的臉因為狂喜而扭曲得厲害,對我激動道:“尹墨寒那廝給我的報酬又算些甚麼!師師姑娘你看,這裏每一件都比他答應我的數目要好!”他拿起一根金簪,自言自語道:“這鏤金簪子是送給秋月好,還是送給蓮香好呢?哎,還有那小桃紅,怎麼辦,倒叫我挑花了眼。真是苦也!苦也!”一疊聲說了幾聲苦也,連連搖頭,又撈了大堆玉器擁在懷裏,一臉迷醉的笑。    我見了,氣悶得幾乎要吐出血來,這個時候,這浪蕩子居然還在想著女人,甚麼月啊香啊紅啊的,他這苦也到底有多苦!    洛神對金銀視而不見,隻是淡淡道了聲:“上麵也許噴有劇毒,不要命了麼?”     我先前被這數目眾多的寶貝迷了眼,倒是忘了提醒端宴,聽洛神這麼一說,不由後怕起來。按照倒鬥的規矩,古墓裏的東西往往不善,一般不可隨便去碰觸,即便真要去摸,也要先戴上手套或者用絹布之類的包裹起來,才是穩妥之見。    端宴一聽,臉色霎時一白,慌忙將手中各色寶物悉數扔回了青銅槽中,將手在褻衣上使勁擦了擦,幾乎都要將手上的皮擦破了才作罷。    洛神看著端宴,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隨即抬起頭,去看眼前牆壁,麵色突然一凝。  我見她臉色變了,也忙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是這一看,我發現牆壁上居然繪著大片大片顏色暗沉的壁畫。隻是先前由於夜明珠的光澤太過耀目,牆壁有些反光,不仔細看也不能立刻發現這些壁畫。    我們的目光立刻就被這壁畫吸引了,端宴戀戀不舍地看了幾眼青銅槽裏的寶物,咬了咬牙,似是不舍,不過最後還是抬起頭,也跟著我們端詳起那些壁畫來。    因著冥殿很高,兩麵牆壁高聳,所以上麵的壁畫場麵非常宏大。我發現這些壁畫竟然都是敘事性的壁畫,不由一喜。隻見第一幅圖便是一幅大型巡狩圖,中央一名中年男子頭戴冠冕,身披華袍,正端坐在一輛華麗的馬車上,馬車由八匹駿馬牽引著,走到最前麵,身後則跟著數量眾多的兵士,皆執戟負箭,浩浩蕩蕩,氣勢驚人。    雨霖婞“嘖”了一聲,說道:“八匹馬?這個人莫非就是那周穆王?”     我點點頭,道:“是天子穆沒錯。周天子穆算是古今帝王裏故事最多的一個了,他好出遊,以造父為車夫,以八匹神駿為禦駕,一路西去。那八匹馬名字分別為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驊騮,綠耳,都是那時各路諸侯進獻給他的歲貢。”     花惜顏插話道:“聽說周穆王一路西行出遊,曾經去拜訪過西王母。西王母與他好宴一場,贈他瓊酒玉釀,所以得了長生,我倒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如書上所說,獲得了永恒的生命呢?”     我想起了先前的楚王妃,不由苦笑一番,說道:“長生這種事,我倒還是相信的,不過這周天子穆是否長生不老,我確實不知。”     說完我轉過臉去看洛神,發現她表情極淡,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壁畫,由於壁畫太大,她隻得一邊沿著壁畫走,一邊端詳,我連忙走過去跟在她後麵,便見眼前畫麵一轉,換成了另外一幅壁畫。    這些壁畫都非常連貫,接著那副八駿出遊的圖之後,就見周穆王已經下了馬車,他身前則立著另外一名年輕男子。年輕男子手上托著一個寶盒一般的物事,對穆王躬身行禮,男子身後則跟著一個身形非常高大的男人,腰間掛著一把巨劍,身高起碼有那男子兩倍有餘。    我心裏一動,指著那高大的男人道:“你們瞧,這個高出普通人許多的男人是不是有幾分像先前那個巨人將軍?”     雨霖婞哎呀一聲,道:“還真是呢,這是怎麼回事?嘖,那巨人將軍果然是隻千年老粽子,幸好我們當時沒被他發現,不然一準全趴下。”     從壁畫上看,當年周穆王曾經接見過一名青年男子和這巨人將軍,如今這巨人將軍徘徊在這大周公主的古墓裏,他的目的何在?莫非真是受了周王之命,在這陵墓裏永世守護著周王最疼愛的小公主麼?    倘若這樣的話,那青年男子又是誰?    我心裏疑問越來越多,看得著了迷,又往第三幅壁畫看去,第三幅壁畫換成了祭祀場麵,周穆王率領著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對著一個圓形物事跪拜,表情非常虔誠,那物事中央被挖了一個孔,有點像玉璧。    我把我的想法一說,洛神就搖頭道:“應該不是璧,而是環。如果是璧的話,中央的孔不會太大,而壁畫上那個中央的孔明顯很大,所以應該是環。”     我點點頭,覺得洛神說的話有些在理,倘若那東西真是玉器之類的東西,最有可能的便是屬於環了,玉器分屬裏麵的環和璧,確實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們沿著壁畫一直往前走,幾乎走到冥殿的中央,才發現第四幅壁畫上,畫麵被拉回宮中,此時宮中正在舉行宴會,周穆王端坐在最上頭,座下文武百官皆舉朝他舉起酒盞,而宴席中央的空地上,立著先前那個將軍巨人,那將軍手裏握著劍,劍尖居然直指周穆王。    端宴驚道:“那人居然敢當著王麵亮劍行刺,論罪過是要處以五馬分屍的極刑的!”     洛神目光緊緊鎖著那副壁畫,眸中冷光微微閃過,道:“不是行刺,是舞劍。”     我奇道:“舞劍?”     洛神看了我一眼,說道:“對,準確的說,是這巨人在跳舞。舞蹈分為文舞和劍舞,文舞一般是宮廷的廣袖羅裙之舞,但是周天子好戰好獵,舉國尚武,所以他對文舞很是不屑,而是喜歡劍舞。”     她側過臉去,手指指著那儀仗下端坐的周穆王道,“這些壁畫刻畫得非常傳神,人物的表情都非常細致地表現出來,你看周天子穆明顯在笑,說明他非常的讚賞,如果是在行刺的話,怎麼會露出這般愉悅的表情?”     我仔細一看,果然如洛神所說,那周天子穆臉上掛著一絲微笑,看樣子心情甚好。    隻是我眼尖之下,發現先前那名青年男子就坐在舞劍的巨人不遠處,手上捏著杯盞,麵無表情,甚至有點陰測測的,看上去非常的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天氣驟變,一不小心感了個冒,客官們注意身體哦。 ------------------------------------------- 洛姑娘的番外還是放到第三卷寫完後,嚶嚶嚶第三卷就剩下幾章啦好不舍喲好心桑喲....(你夠了!) -------------------------------------------- 我現在在修改全文的錯別字和不通順的語句,順帶各種BUG(血淚)如果我不是在晚上更新,那就是我在修改,迫不得已的偽更,大家見諒。這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 ☆、冥殿(下)   不知道為何,我像受了蠱惑似的,不由自主地盯著那青年男子瞧,且瞧了許久,越看越覺得他這張臉寒氣森森,好像有了靈魂似一般,正透過壁畫朝我望來。    我在盯著他看的同時,他或許也在壁畫裏麵看著我?    我被我這突然冒出來的詭異想法嚇了一跳,冷汗霎時濕了背脊,不自覺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在看什麼?”洛神一把托住我的腰,將我攔了下來,側過臉來,輕聲問我。    我擦了擦冷汗,指著那青年男子道:“我在看這個男人,我覺得他……他有點眼熟。”     雨霖婞聽見我的話,湊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沉痛地看著我,說道:“眼熟就對了,師師,也許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     “呸。”我聽見這妖女這會子還來調侃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啐了她一口,道:“他才是你哥哥,你給我正經點。”     雨霖婞眉眼彎彎笑了笑,洛神則凝眉看了眼壁畫上的青年男子,道:“周穆王曾經在出遊的時候接見過這名青年男子,從後麵宴饗賓客的這幅壁畫來看,這青年男子當時應該是頗得周穆王的賞識的。而且上麵這個舞劍的巨人,原先應當是和這青年男子一路的,畫壁畫的人刻意將他們兩個放到了一起。”     我聽了洛神的分析,道:“那就是說這男子和那巨人原先是好友,一同謁見王,且都受了王的封賞?如果先前我們遇到的那個巨人將軍就是壁畫上這個舞劍巨人的話,那當年周穆王應當是賞了那巨人一個將軍的職位?”     洛神眼裏似乎仍有些狐疑之色,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十有八九是這麼回事。不過時間過去得太久遠,我們也無從考證。”     我自然是明白她的顧慮,畢竟歲月曆史有如長河,帶走了太多的秘密,如今我們要從裏麵將一切窺視透徹,還是非常困難的。    我正想著,突然雨霖婞插話道:“奇怪,這不是大周公主的陵墓麼?怎麼冥殿的壁畫上盡是她爹和那青年男子的事情?”     雨霖婞這麼一說,我也反應過來,這四幅壁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