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那女人身著黑色衣衫,明明雪山上那麼冷,我們都是穿很厚的毛皮裘襖,她身上的衣衫卻薄得很。個子極是高挑,烏黑長發過了臀際,背對著我站著,看不清麵容。 腰間垂下一條絲絛,上頭掛著一個銀色的鈴鐺,上麵刻著精巧的花紋。 雪山風大,夾雜著雪的冷風呼嘯過來,搖動著她身上的銀色鈴鐺,那鈴鐺叮叮鈴鈴,發出空靈詭異的聲音,我聽著聽著,手上禁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爹爹形容憔悴,垂手望著她:“阿函,我的兩個兒子如今都死了,你可滿意了?” 那女人沒有說話。 “你可滿意了!你可滿意了!”爹爹紅了眼,低低地對她吼了起來。 那女人冷笑一聲:“你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招惹我,後來,更不該欺騙我。我生平最恨男人欺騙,騙我的男人,這就是下場!” “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歸根到底,都是我害死他們的。”爹爹垂下手,澀然將那女人望著:“阿函,你收手罷,如今,我隻剩下阿霖一個親人了。” “阿霖?哦,我記得你確實還有一個女兒。”那女人頓了半晌,森森冷道:“你很疼她,很寵她。” 她提到我名字時,我渾身一個哆嗦。 爹爹跪了下來:“我求你,你收手罷,你把我的命拿去,別折磨我的孩子。”說話間,將劍甩到那女人腳下:“你殺了我罷。” “折磨你的孩子,不就是對你最好的回禮麼?我說過,我要你親人盡失,永世孤寡,看著他們一個個慢慢死去,死在你前頭,如今,我隻是踐了當初的諾言而已!” “你這個……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 “是,我是沒有心。後來你給我心,又將它生生踐踏至粉碎。世間男人,薄情寡義,皆是如此。” 那女人說完,一陣冷風卷進來,她腰間的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住,似在催命勾魂。 這鈴鐺聲,聽到年少的我耳中,成為了我揮之不去的夢魘。 作者有話要說: ☆、狂化 第181章大對決(上) 風駿身上的火焰肆虐燃燒著,他整個人蜷縮成可憐的一個小黑影,被火焰吞沒殆盡。 所有人都撇開目光。 我側著臉,死死閉著眼,那“嗶嗶啵啵”的燃燒聲響聽到耳際,是最殘酷的刀,割得人心刺痛不已。他不過將將雙十年華過了個頭,本該是最璀璨耀眼的年歲,最終為了雨霖婞,而隕落在了這墨銀穀底的古墓裏。 不知過了多久,雨霖婞的身子緩緩地,軟了下去。 我原本是扣住她的腰,不令她上前,此番她的身子軟綿綿地直往下墜,我幾乎托不住,隻得鬆了手,跪在地上。我將右手搭上雨霖婞瘦削的肩頭,本想安慰她幾句,咬了咬牙之後開口,卻發現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花惜顏也隨著雨霖婞蹲下`身去,她的手自雨霖婞臉上拿下來,手掌攤開,能看到滿手潮濕的淚痕。雨霖婞的淚水順著她的指尖落下,安靜地滴在地上。 花惜顏睫毛垂了垂,軟聲道:“雨姑娘。” 雨霖婞不答她,低頭看著地麵,肩頭微微聳動。過得一陣,雨霖婞抬起頭來,側臉將花惜顏望著,麵上淚痕兀自未幹:“你是大夫?” 我一聽雨霖婞說話,心裏一沉,總覺得她說話有些怪,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那邊花惜顏先是怔了怔,隨即點了點頭。 雨霖婞一雙含淚的眸望著花惜顏,輕聲問:“大夫的職責是什麼?”她的聲音沙啞,嘴角則噙著一絲苦到極致的笑,帶著幾分譏諷,幾分癡顛。 “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很好。”雨霖婞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那你去救阿駿一命,可好?” 我在雨霖婞肩頭輕輕捏了捏,示意雨霖婞莫要說胡話,哪知雨霖婞根本不作理會,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隻是將花惜顏望著。 “妖女。”我皺眉。 雨霖婞依舊不理我。 花惜顏兩手絞了絞,將上麵沾著的眼淚擦掉,道:“他死了,救不得。” 雨霖婞眼裏噙著淚花,笑:“當真救不得?” 花惜顏抿唇搖頭,迎合著雨霖婞回答道:“當真。” “既然救不得,還做什麼大夫?”雨霖婞低眉一笑,下一刻,身子猛地前傾,將花惜顏推到地上,左手扣住花惜顏的咽喉,右手已然撈出輕軟緋劍提在高空,劍尖指著花惜顏的眼睛,又高聲重複了一遍:“既然救不得,還做什麼大夫,不若死了!” 我哪裏曉得雨霖婞受打擊過大,會忽然發起瘋來,連忙上前要將她拉回來,雨霖婞回過頭,覷了我一眼,冷冷道:“師師你別動,你一動,她就要死。”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下洛神不知去往何處,那剩餘的兩條三屍神蠱也還潛伏在四周,尋不到蹤跡,危急重重,雨霖婞這時居然開始窩裏鬥起來,當下怒斥她道:“妖女,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別孩子氣了!” 花惜顏被雨霖婞壓在身下,麵上平靜非常,側臉看著我,溫言道:“師師,不礙事。” 雨霖婞冷笑一聲:“不礙事?你哪裏來的自信說不礙事,你就要死了。” 花惜顏轉過臉去,眼睛直直地盯著雨霖婞,笑道:“那日與你同行同聊,你曾說過你我之前的那些過節一筆勾銷,隻是你認錯人罷了,是你對我不住,從此不會再動我分毫。墨銀穀主一諾千金,我自然是信你的。” 雨霖婞愣住,隨即咬了咬唇:“我不是一諾千金之人,你錯看我了。” “我沒錯看。” 雨霖婞麵色一變,眼睛通紅,發起怒來:“我現在就來告訴你,你錯看了!我就是恨你,恨你入骨,你身上的鈴鐺就是證據,是那女人留下的證據!你說,你和給你鈴鐺的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我之前曾經問你多次,你含糊敷衍,隻是不答,你以為我是單純好糊弄的麼!今次你若是不說清楚,我便讓你在這地底下陪著阿駿!他一人孤孤單單地去了,這裏頭這麼冷,多你一個作伴也好!” 花惜顏麵無懼色:“我不會說的。” “那你就去死!救不活阿駿,你也枉自在這世上做什麼勞什子大夫!” 雨霖婞說著,右手一抬,舉起緋劍來。我嚇得心髒狂跳,看她這架勢,分明是失了理智,花惜顏估摸難逃一死,急忙撲過去鎖住雨霖婞的手腕。我是用了十二分的氣力,哪知道雨霖婞的手軟綿綿的,當下被我捏得手一抖,那緋劍發出一聲落地“錚鳴”,在地上彈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雨霖婞武功比我高,我以為上前奪劍,免不得要起一番爭鬥。誰料她捏劍的手隻是個假把式,根本沒使什麼氣力,分明就沒有下殺心,而隻是嚇唬花惜顏罷了。 雨霖婞被我奪了劍,肩頭一聳,忽而怔了。 我鮮少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淒涼模樣,現下瞧來,隻覺心疼。被她帶進來的六名墨銀穀弟子無一幸免,盡數慘死,方才風駿又為了她丟掉性命,她之前心裏有多少苦楚強壓著沒有發泄出來,現在終於了然了。 良久,滴滴答答,雨霖婞的淚珠便止不住地往下落,一一跌到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