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那女大夫驀地一拍大腿,大叫道:“你……你!老娘認得你!化成灰,老娘也認得你!你就是那個……” 洛神打斷她,冷道:“你若在這裏胡亂說話,就將你舌頭割下來。” 那女大夫連忙捂住嘴。 洛神麵無表情道:“我開玩笑的。尋你開心,你莫怕。” 我和雨霖婞嘴角俱都一抽,雨霖婞道:“你們,認識?” 洛神點頭道:“認識。” “可不就是認識。”那女大夫麵色緩和,終於挨著洛神身旁坐下,嘻嘻笑道:“想不到又在青萱這裏遇見你,真是緣分中的緣分。以前你在青萱住了許久,道上混著,一總受那重傷,每次都是去我的醫館醫治,我救過你許多次呢。還有花朝節那次,你在鎮子外頭暈了,昏迷不醒,渾身發冷,若不是我救你,你還能那麼快醒來?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你不該感感恩,同我好生敘敘舊的麼?你瞧你這般標致嬌俏一姑娘,又總冷臉子,也沒多少話,出手又闊綽,三天兩頭穿得雪白雪白的,見了就讓人印象深刻,忘都忘不掉,即便是過去了那整整……” 這時,洛神驀地開口,打斷她那一大通話道:“你身子可安好?” 那女大夫隨口道:“安好,安好。等等,我剛說到哪裏了?” 洛神道:“你說要同我敘舊。” 那女大夫一拍大腿,說道:“對,敘舊,敘舊。你瞧你這年輕的小模樣,保養得可當真是好,比起以前,竟然一點也沒改變,還越發好看了,真是羨煞旁人。你怎麼做到的?你要曉得,女人麼,容貌最緊要,色衰則愛弛,永葆青春是每個女人心心念念的大事。你看我這張臉,經年過去,這都快五十了,皺紋亦是出來這許多,煩惱得緊,我來尋你討個留住青春容顏的法子。你可莫要小氣,告訴我一些罷。” 洛神道:“我常服靈芝與珍珠磨成的粉末。” 雨霖婞道:“死鬼,你經常吃這玩意?我怎不曉得你吃什麼靈芝和珍珠。那東西,能使人變得更美?” 那女大夫卻不疑有他,拍著大腿道:“我是個大夫,也是曉得靈芝與珍珠有那美顏之功效,以往也吃了許多,可沒什麼效用,該老,還是要老的。莫非你吃的靈芝與珍珠,有特殊之處?” 洛神麵無表情道:“千年靈芝,萬年珍珠。” 雨霖婞捅了捅我,忍著笑,小聲與我咬耳朵道:“死鬼騙起人來,從來不眨眼睛,也不變臉色,什麼千年靈芝萬年珠,卻又聽她在那處胡扯。” 我沒有搭理她。 心中雖曉得洛神是在胡言,但卻總覺得洛神在刻意遮掩什麼,並且在領著那女大夫繞圈子。那女大夫不曉得是不是年歲大了,腦子不大靈光,一下就被她帶著繞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後麵節奏會加快,我要閉關埋頭寫了-- 等我出關之後,就是大結局之時(喂 ☆、心通透 而且我還覺得那女大夫的話裏頭,有些東西不大對勁,但是具體,卻又說不上來。不過忖到洛神現在醒了,說話雖是沒多少氣力,但情況還是喜人的,這事我也就沒怎麼往心裏去。 那邊女大夫晃了下神,訕訕道:“千年靈芝,萬年珍珠,那得價值幾何,老娘我可吃不起。” 洛神又掩唇咳了聲,低聲道:“你不是要與我把脈的麼。” 那女大夫急忙道:“對對,把脈,把脈。”說著,捏住洛神垂在床榻邊沿的手腕,開始把起脈來。 洛神烏黑的眼睛望著我,淡淡道:“清漪,我想沐浴。” 我瞧見她那張臉,驀地恍了下神,五味雜陳,之後才輕聲道:“我去替你燒熱水。” 洛神又看著雨霖婞,道:“霖婞,你去街上幫我買些梅幹回來可好?我嘴裏無甚滋味。” 雨霖婞道:“你突然想吃酸的梅幹,莫不是你有了……” 我掐了雨霖婞一下,而洛神則冷冷地盯著她:“你且再說。” 雨霖婞哈哈笑著一擺手:“行了行了。漫說是梅幹,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你等著,熱水和梅幹,很快就來了。”言罷,拉扯著我就往外走。 雨霖婞出門後,我徑自前往廚房燒熱水。扶著下巴看那灶膛的火焰,心裏則就著那女大夫的神色與話語,來回琢磨。 洛神要我燒熱水與她沐浴,又要雨霖婞上街去替她買梅幹,分明就是想暫時支開我們。她們二人之間,有些什麼秘密不能令我和雨霖婞知曉的? 一點也沒改變。保養。永葆青春。留住青春容顏。 眼看熱水還需些時間,我有些心亂,便離開廚房,走到院裏去透氣,這時,那女大夫竟剛巧從房裏出來,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她一見我,便道:“方子我給你們擱在房裏桌上,你等下拿著方子來我醫館抓藥便是。” 我緊張道:“她沒什麼要緊罷?” 那女大夫蹙了蹙眉,道:“表麵上隻是染了風寒,加上長時間不曾喝水進食,身子虛弱,好生調養一陣便可。但是她另有一處寒病,我無從下手,你莫要怪,另請高明罷。” 我黯然道:“不礙事。她那寒病我也是曉得的,正在想法子與她醫治。” 那大夫撇嘴道:“話又說回來,她那駐顏之術倒是深得我心,我同她討教了些,這回算是賺了,你是她的好友,最好也去同她詢問一二,討個法子。女人麼,漂亮不過短短一瞬,別看姑娘你現下漂亮,等你年歲大了,可就要對鏡自艾自憐,苦命得緊了。我跟你說,這世上,我還沒見過哪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能像她那樣年輕貌美,青春永駐,那肌膚嫩得不見半點歲月痕跡。想那千年靈芝與萬年珍珠,竟有這般奇效。” 我皺眉,糾正道:“洛神她今年才二十歲。” 那女大夫看似有些著惱道:“你當我老糊塗了麼,十年前她在青萱時,就是這副二十歲模樣,你當我看不出來十歲與二十歲的區別?十年過去,她不是三十來歲的麼?如此簡單的算術,我會弄錯?我年歲大了,你個姑娘家莫要說這話尋我開心,我曉得她看上去生得年輕,但你也莫要循著她這長相,硬稱她才二十歲罷。我可走了,你叫她有空上我那瞧瞧,畢竟相識一場。” 言罷,挎著藥箱子快步走了。 一人立在院中,立了許久,冬日冷風卷將過來,我突然覺得有些暈眩。 頭腦裏一片空白。我深吸一口氣,走去廚房,發現熱水得了,便提了水回房,發現屋子裏寂靜得很,洛神已然又睡下來了。 這一次,她是麵對著我躺著,能清晰地瞧見她闔起眼,長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有風在拂動。 任由那熱水晾在一旁,我搬條凳子,在洛神身邊坐了,也不去喚她,就隻是這般安靜地看著。 坐了約莫一炷香功夫,我沉聲道:“我現在去抓藥,等你晚些時辰醒了,再沐浴罷。” 她的睫毛,又抖了一下。 我抿唇,拿起藥方出門而去。 再次去到那女大夫的醫館,那女大夫正在櫃台上翻揀著數份藥材,見我一聲不吭地走進來,便道:“我曉得你要來,已然將藥分裝挑揀好了,這便來付賬罷。等等,你可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