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大多靠在某個角落打盹。這是他喜歡看的人生百態:電車都在黑洞洞的地下跑[奇 書 網],沒什麼風景可看的。小武在地鐵裏最喜歡看的是人。

各色的人,疲憊麻木表情呆滯的上班族,背著沉重書包昏昏欲睡的孩子,偷偷出來和情人冶遊的“小三”,甚至包括淩晨下班、在地鐵裏為瑣事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洗浴中心“小姐”……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表情,比電視劇還要精彩。他和蘇虹偶爾說起這些,蘇虹總是很驚訝地看著他:“小武,你簡直像個詩人,不,你該去寫小說!真的!”

可他不想寫小說,更不想寫詩,觀察世情隻是某種慣性使然。

但是今天他沒心情看這些了,他隻想知道,那個跟蹤的人還在不在。

他沒有發現什麼特殊奇怪的人。

小武的房子不是買的,而是租的。蘇虹曾經問他幹嗎不買房子,卻要每個月把工資的三分之一交給房東,他的回答是“害怕償還不了房貸”。

蘇虹就很直率地說他其實是對自己沒信心,生性太悲觀,小武認為蘇虹說得很對。

然而他租的房子也很不錯,在市郊一個安靜的小區,15樓。50平米一室一廳,臥室朝陽,裝潢很好,拎包入住。

這種房子,最適合無法與人群建立深層聯係的白領。

上了樓,用鑰匙打開門,進屋。小武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換下外套,通話器就響了。刺耳的聲音讓他不自覺打了個激靈!他奔到門口,拿起通話器:“……誰?”

“送快遞的。”一個古怪的聲音。

小武握著通話器,呆了半晌,方才道:“……上來吧。”

他按開樓下鐵門開關,站在自家門口,手握著門把,一股戰栗的感覺從肩頭一直彌漫到雙腿。

他沒叫過什麼快遞,最近也沒有在網上購過書籍。

幾分鍾後,他聽見了電梯的叮咚聲,接著,就是門鈴的蜂鳴。

透過貓眼,小武能看見一個高大的,穿戴著快遞工作服的男子站在門外,他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低低的,看不見人的臉。

猶豫了好一會兒,小武拉開了門,就在一霎那,門外的男子如猛虎般撲過來,有重物狠狠錘擊在小武的頭部!

……他暈過去了。

一雙剪水秋瞳,靜靜看著他。

“官家召喚奴家,再不走,就是不聽詔的大罪了。”

可他不肯依,隻咬著牙,用手死死拽著愛妃的衣袖!

“再這麼拽著奴家也是無用……早知今日,當初為何不帶著奴家一道殉國?也免了奴家如今的苦。”

他怔了一下,不由得鬆手,華軟的弋地絲綢在轉動時發出簌簌輕響,聽在他耳朵裏卻如驚雷。

“……您還是留在宅邸,將那幾處未定的匾額提了字,再將官家吩咐的幾首詞填了,才是正經。”

月光淋漓,潑灑下來,月影中,女子的聲音輕飄飄的,可是羞憤的雙眼,包含著屈辱和不屑,當日吐了嚼爛紅茸的嘴,如今吐出的竟是這般絕情的句子。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遷居至此,背負著喪家之罪,亡國之悲,本該痛哭絕望,可他來此地第一件事,卻是揮毫給各處提匾——文人惡習,生死之外,隻有文字不依不饒伴於心間。

一個亡國之君,還填得出什麼濃詞豔曲?連愛妃都得拿身體去侍奉他人,以此來保障這一宅子老小的安全,做人做到這個份上,活著還有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