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男人苛刻得多。

紫秋茹有些話不吐不爽。“你們村裏的規矩好像隻用來對付女人,罰女方做三年童養媳,男方仍在家裏做少爺。”

邱老舍瞪她一眼,為故鄉辯護:“怎的不罰?少爺是沒的做了,長工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學一學長工的刻苦耐勞,不要隻圖享受。”

紫秋茹仍然感到不平,形體上的勞累萬萬比不上精神方麵的折磨,隻是老者有病,不好再與他口舌相爭。

故事聽沒周全,寶寶不肯往回走。提醒老丈:“你老人家怎麼說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說?那個張阿生後來有沒有回鄉來找翠花?”

邱老會冷不防他這樣問,略感焦慮的揮揮手臂。“誰曉得?或許死在外地,或許混得不錯,曾托人回來探問,但張家早遷居他鄉,回來做什麼?徒增傷感。””

“老丈說的是。”衛紫衣眼裏帶著一絲光芒,探索什麼似的在邱老舍臉上停留一下。“寶寶,你好奇得夠了,讓老丈歇口氣,安寧地養病。”

他的小鼻子翹起來,嘴巴也翹起來。“這故事的結局我可不大喜歡。”

他孩子氣評斷的口吻使得衛紫衣仰頭大笑。

“你真是個鬼靈精!但你不能要求樣樣都滿意,因為這不是故事,而是曾經發生過的淒慘事故。到底老丈信賴我們,不嫌棄我們是外人,將村裏的規矩點醒我們,我們心裏有數就夠了,不可再煩擾老丈。”

邱老舍緊閉的嘴隱藏一絲顫唞,眼神充滿了不安與困惑:這個年輕人聽出了什麼?或看出了什麼?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邱老舍懊悔自己也許透露得太多了。

一走出門口,迎麵吹來一陣涼風,雖然是初夏,這陣風仍叫人感到春天的舒爽,原來陽光已逐漸隱退,梧桐樹和菩提樹的影子灑在通道上,一路延伸至梁家。

炊煙嫋嫋升起,每家每戶都在準備晚膳,等待男人牽了牲口、背著鋤頭從田裏返家,偶爾聽到幾聲高呼尖喝,是做母親的在叫喚孩子倦鳥歸來。

鄉間溫暖的氣息吹散那件淒涼往事所帶來的心理負荷,生動明朗的生活景象,在三顆心裏同時響起了回音。

寶寶感動極了,低聲道:“好美呀!他們雖不富有,肯定比梁員外和邱老舍快活。有錢是好的,地位比人強也是好的,但若因此搞得自己愁雲慘霧,倒不如學一學漁父自甘淡泊,‘做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臾’。”

“每個人都去釣魚,誰來買魚?”紫秋布當場撥一盆冷水,她天生在富裕的環境,不以生活上的奢侈為意,甚至本能的對窮、下裏巴人的生活趣味感到厭惡,隻是自己也沒察覺罷了。“我們在此地是過客,麵對鄉下人的單純生活感覺有趣,其實當真住下來,不出半個月就會無聊得懷疑本身生命的價值。每個人要落地前,老天爺早已安排好每個人的身分與價值,有人釣魚,有人買魚。子非釣臾,焉知釣叟之樂?”

“你是買魚者,當真很快樂?”寶寶抗聲道。

“你存心抬扛嘛,大當家,你且評評理,我們會比不上這些村夫愚婦嗎?”

這種裁判很難當,衛紫衣不肯空言搪塞,更不願卷入其中,淡淡地答一聲:“兩個小孩子拌嘴,說過也就算了。”

紫秋茹老大不好意思,枉她癡長數歲,與寶寶做口舌之爭。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衛紫衣瞧輕她,不拿她當意中人看。

“原是我不對。”她搶著說,“也是心裏悶著,忍不住多言兩句。”

寶寶不以為這是什麼大事,何需費神解釋,隻是嘻嘻一笑,被衛紫衣牽住的手頑皮地在他掌心內搔搔癢,衛紫衣忍不住一笑,把手握緊了。失而複得更加曉得珍惜寶愛,常常慣性的牽住寶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