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梁家,晚膳已開出來。。梁員外很熱絡的招他們,直說:“沒什麼好萊,不中吃的。”有蒜泥白肉、清蒸鯨魚、腐皮火腿、涼拌鵝掌、血粉湯和兩樣時鮮蔬菜,用來娶媳嫁女的宴客都很中吃,不失麵子,這土財主當真客氣得教人過意不去。
吃過飯,衛紫衣要戰平取出兩斤茶葉贈予主人,那是在鄉下地方喝不到的好茶,梁員外喜得眉開眼笑,親自收了起來。
就在賓主盡歡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騷動,一名長工站在廳外說要稟事,梁員外告個罪,跟那長工去了有好一會兒,回來時,臉上的表情憂喜參半,暖氣連連。
“不像話!不像話!”他坐下來。
衛紫農盡到客人的關訊“發生了什麼事?”
“唉,反正紙包不住火,事情是瞞不住了。”他使勁搖著頭。“家門不幸,盡生出孽子。我那次兒晚星讀了一輩子書,禮義廉恥全不顧,竟招了邱家的閨女私奔,幹下這樣的醜事,倒不如當初不教他攻書,跟著帳房料理田產,也不致學那張生跳牆、紅拂夜奔,滿腦子不正經。唉,兒女都是前世債啦!心裏頭氣歸氣,也不得不派人去找回他們,否則他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拿什麼養活妻子?方才。老徐來報說已經找到他們,正在路上,我已交代下去,等他們回來,邱家的閨女先遣回邱家去,趕明兒挑個好日子去下聘,成全他們算了,也是為兩家遮醜。不過那個孽子非懲治一番不可,誘拐人家閨女,
教我抬不起頭來,更加的愧對邱老舍。”;
聽了這番話,紫秋布有些動容了。這梁員外不比一般俗人隻會偏袒兒子,將罪過全倭於女方的[yín]蕩不正經。看來邱鳳女過門後,日子不會難過。”
盼著盼著,等到夜深,仍不聞動靜,衛紫農要寶寶先去睡了。
“等人捉回來,你會叫醒我嗎?”;
“又不是看猴子,還怕明日就沒得瞧了?”。
寶寶不響了,心想著有動靜,人聲嘈雜必然會驚醒他,便去睡了。衛紫衣看著他沉沉睡去,回到書房,喊來戰平,低聲交代一番。戰平連夜出莊而去。臨睡前,他抽出一本詩集,隨手翻看幾頁,驀然沉吟起來,隻因他看到裏頭有一頁書角折起,顯然為了方便時常閱讀,那是二首白居易的長詩《太行路》,其中有幾句用來筆畫了又圈,正是:“太行之路能催車,若比人心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複舟,若比人心是安流。人心好惡苦不常,好坐毛羽惡生瘡……行路難,不在山,不在水,隻在人情反複間。”
衛紫衣合上書,歎然道:“這個梁曉星,被他爹估得太低了。他並不膚淺,反而極有見地,不是隻曉得張生跳牆、司馬琴挑。”
他有預感,這個家將興起一場大風波。
梁家辦喜事倒挺快的,人捉回來第三天使下了聘,第五日便迎娶。可能也是一對新人早已不新了,日子拖欠了話輛更長,令人難以消受,不如快刀斬亂麻,讓事情定了案,往後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邱老舍自是沒異議,梁家肯認帳,讓他女兒明媒正娶的做人,他已是喜出望外,心滿意足,再無二話。
饒是辦得匆忙,梁家依然殺豬宰羊皮鞭炮,從窖裏抬出十六壇酒來擺場宴客,還請來兩班吹鼓手,熱熱鬧鬧的當一椿正經事在辦。
邱老舍更是一樂,有擺酒宴客,表示鳳女毋需熬忍三年做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