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因為受到主人的冷眼和蔑視太多了,所以他們對主人的一舉一動處處留神,對自己安危時時留心,有點像狗似的把尾巴藏在兩腳間,永遠留一手,忠心可矣,賣命免談。

所謂的榮華富貴,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在這方麵,他們是不大貪心,甚至有些懶惰,不肯賣力去追求,隻願壽比南山,又能像老鼠一般到處都有得吃,即使檢主人吃剩的,也足夠飽得打嗝。

對於鄉間生活,可以想見他們很感厭煩。

“鳥個梧桐鎮,果真比鳥肚子還小,隻塞得下一群鄉巴佬。土蛤模,連一間賭坊、窯子都沒有。”胡地實在是累了,沒有消遣娛樂不講,一上午就浪費一個糟老頭,還沒完沒了,有夠煩的。

風像死滅了,一草一葉都動也不動,人的火氣蒸騰。

“咦,等等。”胡天突然道。

“什麼啦?”

“你自己看。”

他們正穿過一條漫長的小道,突然看見路邊的盡頭有一匹.黑色的駿馬拴在一棵樹上。胡地正感疲累,出現一匹代步工具他喜出望外。

“阿哥,動了它如何?”

“這是一匹好馬,”胡天走近細看,猶豫道:“這馬牽到外地去賣,少說能賣百米兩銀子,它的主人不可能走遠,想必在這附近。”

“所以我說用劫的嘛!騎上去就是咱們的,鬼才追得到。”

胡地說完,歡天喜地的解了韁繩,那黑馬嘶鳴兩聲,跑了。

“喂——回來——”

兩兄弟鼓足腳勁刀直追,都財迷心竅,意圖先賺上百兩銀子好落袋為安,沒去想那馬兒會投奔何處?自然是回到主人身邊。

附近有一條溪流,在陽光照耀下,好像銀河似的閃著光。林地裏是這樣的寂靜,但給一陣陣的陽光照得惴惴不安,不再圓寂無聲,馬在喝水,一串銀鈴的笑聲,劃破了天地的沉默,加上一名年輕人躺在少女的腳邊,構成一幅生動的畫麵。

胡天、胡地都傻了眼,以為自個兒看花了眼,要不然,這鄉下土蛤螟窩哪來的一對金童玉女?

少女摘了一朵花柄短短的不知名野花,它臨水自戀、顧盼生姿,即使失去了根生地,亦不忘在少女的指間輕輕搖擺著它光潔驕人的小花瓣。

“老天,是仙女哩!”胡地用沉濁的嗓音說。

“笨蛋!仙女需要騎馬嗎?不過是個標致的小妞。”

“你看過這樣標致的小妞?”

“是沒看過。”

胡天不得不承認,這小妞可以賣到更好價錢,比黑馬值錢多了。不過,他們偷搶拐騙壞事幹盡,就是不曾逼良為娼,說啥也不願愈況愈下流,幹強盜可上流得多,勉強稱得上好漢,因此決定把馬搶到手,便放人家一馬,了不起再搜一搜他們的行囊,順手牽銀,當然,少不得施舍些許碎銀渣,給人留條活路。

總之,這一狼一狽是很講江湖道義的。

不管是白道、黑道或綠林道,不管是大魔頭還是小無賴,都有些不成文的江湖規矩須遵行,幫有幫規道有道條。

就不知那一對金童玉女同意不同意?

這對金童玉女自然是衛紫衣和秦寶寶。吃夠了苦藥,又塞了一肚子的補品,好不容易養足力氣,她可是一日也待不住了,隻想往外跑。衛紫衣很樂意帶她出來透透氣,尤其經過一段擔心受怕的日子,他亦極需調劑身心。

雖然氣候並不理想,但能夠出來走走,他們已甚為滿足,感到青春的沉醉,生命的幸福。何況隻要躲開正午的酷熱,在溪邊、在樹蔭下,他們幾乎什麼也不想,緊握著雙手,有時說說話,大多時候隻是靜默的,然而,心靈仿佛脫離了形骸,舒適甜蜜的和大自然合而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