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隻覺得無邊無際的幸福像長江上的波濤般包圍著她,淹沒著她,眼眶也潮濕了。
衛紫衣怔了怔,刹那間仿佛墜入萬裏迷霧,怎麼著說著又扯上什麼女妖精?然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又吃起幹醋來了?真是個多心的小東西。”
就這樣,他們以天地為媒、萬物為證,訂下了終身大事。
“這真是可愛的一天,鳳仙花開著醉蝶迎蜂的豔采,野地石竹是那麼的五彩繽紛,有些還鑲著雪白的花邊。這種明豔的色彩,是夏季才有的顏色。且看,石榴花噴火似的盛開著,花枝招展的野薔薇更是生命的突躍。
愛在他鄉的夏日裏綻放著,比之夏花更是豔奪明霞,使人心魂俱醉。
“真想永遠留住這一刻。”
兩顆心默默地交流,心有靈犀一點通。
梧桐鎮已在眼前,他們卻留戀這塊清靜的寸土。
他撿起她的麵紗鬥笠,再一次凝視她美麗可愛的臉龐,眼裏漾滿著愛戀,最後,為她把鬥笠戴好,讓白紗遮住她教人無法抗拒的美麗。
“別再那樣看我,那會使我一步也走不開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再也不必多說什麼了。
愛,貴在真心,不需叨叨絮絮。
他重新上馬,雙腿一夾馬腹,達達的馬蹄聲敲醒了兩顆癡心。前程命運未卜。
第五章
梧桐鎮是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小鎮,說實在的,隻是個規模較大、南北貨較齊全的農村罷了。它平靜寧和,隻有一條呈十字型的店麵街道,包括世代行醫的藥鋪、布莊、油坊、南北貨、打鐵鋪、賣豬肉的等等十來間做小本買賣的商家,其他的大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和地主。生活在這裏不比城市那樣繁華,但一般好人家的婦人和姑娘們很感滿足,因為每月有貨郎會來上兩次,她們需要的針線市尺、胭脂花粉、桂花頭油、零碎花布、婦人的包頭巾、姑娘的木梳和頭花,還有紡紗用的車辮車蕊等物是應有盡有。
人生所求的不過是順心如意嘛,這對於野心不大的村民而言已是足夠,雖說,兩肩挑的擔子未免重些,紡紗織布使兩手都生出厚繭,不過大夥兒全是這麼過的,便覺得這點勞苦不算什麼,反而要羨慕誰家紡的紗密實,誰家級的布漂亮。
常言道:男勤耕,女勤織,足衣又足食。
不過,近日裏風氣有些改變.家有漂亮閨女的都會發現,自家的女兒姊妹們近來懶於紡紗,反倒浪費光陰在新衣上繡些中看不中用的花呀蝴蝶的,連鞋子縫上兩個花球,那貨郎帶來的繡線一次賣個精光,倒便宜他賺得笑嗬嗬。
奇怪那些平日治家嚴謹的爹娘們,任由閨女荒廢正業,對她們突然花枝招展的舉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如為何?
原來,梧桐鎮上出了件大喜事,鎮上唯一的私塾先生李秀才的獨養兒子李純孝,今年大比中了進士,真個是:
一舉登科日,雙親未老時。
錦衣歸故裏,端的是男兒。
李老秀才一生抑鬱不得誌,今朝總算吐氣揚眉:看吧!老夫能教出一位名滿京師的進士公,可見老夫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是那群不長眼的主考官不識貨,非但誤了老夫一生,也使朝廷損失一位有用之才。
李純孝回鄉省親,這是轟動小鎮方圓百裏的一樁大喜事,當他的官轎出現在鎮上,真個戶戶皆空,人人爭看李家郎。
後來也不知從哪裏傳出話來,說李純孝將迎娶故鄉的良家子為夫人,傳到後來,說他要娶一個最美的梧桐鎮之花。是以,未婚的閨女們莫不春心大動,開始注重打扮,心想一朝飛上枝頭作鳳凰,也算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