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

“是嘛,長兄不娶,小妹怎敢僭越?”沈恰萍讀了幾本書,也能咬文嚼字了。“父母早逝,我不幫他誰幫他?那些勢利眼的村女,總不會嫌我哥哥窮了吧!爹娘已答應我,讓哥哥到城裏幫忙生意,當名夥計也比當奴才好。”

“我不是賣身的奴才。”沈再山有點難堪。

“也差不了多少。”沈恰萍不屑的撇了撇紅唇。“一日勞苦隻換來三餐館飯,即使做死累死,田主教人用草席一床把你捆了去埋,連替你掉眼淚的人都沒有。人家還會誇讚房老爺有情有義,而房老爺呢,另外派個人管林地,有你沒你並無差別。”

衛紫衣聽了直皺眉,即使她說的全是事實,也不該說出來傷老實人的心。沈恰萍的改變太厲害了,不隻外表變得崇尚華美,觀念上也變得現實功利。他寧願她仍是當年那位知足勤勞的村姑,當然,沈治萍絕不願再回到燒水煮飯夜紡紗的過去。

他不便多管別人的家務事,事實上,也沒有那交情。

沈再山答應收留那位老人,收下十兩銀子和寶寶開出來的藥單,說等會兒便去抓藥,順便買點魚肉給老人滋補。

沈怡萍不悅的噘起嘴。“哥,你怎麼這樣多事,萬一他老命不保,死在咱們家多晦氣,你還想不想討老婆啊?”

“這……”沈再山猶豫了,有些事不能不忌諱。

衛紫衣心平氣和的說:“兩位請放心,那位老丈隻是病了,不是絕症,隻要按時服藥,沒有生命的危險。”

“真的?那就好。”沈再山很單純的相信了。

沈怡萍白了她兄長一眼。“萬一他死了呢?我看他老得該進棺材了。”

“恰萍,你怎麼這樣說話?你難道不相信衛大爺的話?”

“不打緊。”衛紫衣不生沒營養的氣。“俗話說,棺材裝的是死人不是老人,說不準那老人家比我還長命。這樣姑娘可放心?”

沈怡萍望著他,看到他的眼裏有一種諷刺的精光,不由暗中生出征服他的欲望。他憑什麼以那種目光看人呢?她不再是怯生生、一無所有的村姑,她從頭到腳整個兒變了,變得高貴、華麗、富裕,她的地位已高過田主房老爺,她相信也是高過衛紫衣的,他不過是一個四處謀生的商人罷了!他的養父人人尊他為“沈大老”,她看慣了他頤指氣使的威風,也學了不少,再也不要忍受一點兒閑氣。

可是,不如怎地,他那一派成風凜凜的模樣又不像出於矯揉做作,既自得自重又溫文有禮,他打哪兒來的自信?沈怡萍覺得疑惑,也有一點激賞——隻有一點點,她必須確定他是深藏不露,還是如他那件長袍一樣普通。養父不會允許她喜歡一個沒身分的人。

她拋出一個媚眼。“我哥這屋子不過三間房,我用了一間,婢女用一間,再加上我哥,哪裏還能安置人?”

沈再山插言道:“他可以睡我的,我睡地下。”他急著想賺幾兩銀子好作聘金,再加上多年積下的,不想連討老婆都靠妹妹,那會使他更加沒有說話的地位。

有十兩銀子不怕討不到老婆,若有二十兩,還可以挑一個略有姿色的。

沈怡萍低聲罵道:“好沒出息的哥,丟我的瞼嘛!”一扭身,回房裏去了,傳來她呼叫的聲音:“畫眉、喜雀,還不過來!”就見兩名小丫頭由一簾後快步而出,幾乎用跑的跑進小姐房裏,那是唯一有木門的一間房。

沈再山苦笑。“過慣了好日子,人也嬌了。”

衛紫衣笑道:“那也不錯啊!若能一輩子嬌生慣養、呼奴使婢,可是難得的福分,難怪她要看輕自己出生的地方,跟她目前的身分太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