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濟南。他已經又回來了。”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家在門外德義巷有處房子,張善大概是在半年前才回來的。從張家鄰居家那兒聽到的:當時他們都不知道張善已經回來,直到兩三個月前他家擺宴席,他們才看見張善也在那兒。一打聽,才知道他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可是之前還躲在家裏,沒敢到處走。因為他現在已經罪滿,所以即使再出來拋頭露麵也不相幹了。隻不過可能礙於徳王府在濟南的勢力,所以他還不敢很高調吧。”
莫冰所說的“門外”,其實就是指濟南城城門外一帶的地方。在明代這兒,凡是近著濟南城但又在城外的地方,人們一律稱為“問外”。就好像現代那些大城市的郊區,雖然城府的規劃已經將它們一並列入這個城市之中,可是對於那些生活在城市中心的人來說,那些地方,依舊是“郊區”或“鄉下”。
“張善有一個大哥,原本也是做攬頭,倒賣川廣運來的香蠟生藥。你可能也沒聽說過,這些所謂的攬頭,大概就等於我們現代人所說的投機商。他們想盡辦法從貨物的原產地把東西隻用極低的價格買下,然後再通過倒賣的方式,先賣貨物給不識行情的外地人,賺取中間的差價。
這種人無論是在民間口碑很差,但是因為手裏有錢,隻要買通了官府,所以也自然也沒人管他們。這張善的大哥叫張才,自從他弟弟進了濟南府教坊、又進了王府當樂工之後,這張才的生意也開始有聲有色起來一一這大概得多虧他弟弟在中間替他牽線搭橋、認識了不少王府官史的緣故。德義巷那裏的人,沒一個不知道這些的,他們雖然公開不敢說這話,但是私底下下人人都在議論,說張才靠弟弟發的財,混得有頭有臉。”
“可是,張善出事之後,張家的城裏的兩間鋪子,也關門大吉了。之後過了好一段時間,他家的鋪子和生意都沒有一點動靜。當時德義巷的人都以為說張家從此就一蹶不振的時候,張家居然又重新開始做生意了。不僅是重新做生意而已,那個張才,販賣的貨物更多更好、鋪子規模也越來越大,讓周圍的鄰居都摸不著頭腦。張家的生意,不僅沒有因為這次打擊倒垮掉,相反,還更加有起色了。張善雖然被流放,但是他大哥家裏仍然替他養老婆兒女,聽說對弟弟一家還不錯,這也是張家鄰居們說的。大概又過了一年多,這張才甚至新開了一家絨線鋪,就寄名在張善老婆的名下一一成了他弟弟的財產了。如今這絨線鋪,還好好的在濟南城東十裏巷開著呐。張才儼然成了濟南的大戶,他如今早就不做什麼攬頭了,而是出錢雇別人來替他倒賣貨物。”
莫冰所說的事情,璿真還是頭一回聽說。對於這些,她感到既意外又難以理解。一個小小的樂工,本來除了這樣的事情,家裏沒被拖累垮掉就已經讓人萬分慶幸了;誰能想到,他家居然一點事情也沒有,相反還越過越紅火了。
“張善回來之後,一直住在大哥家。隨著他開始出老活動,他也常到張才的鋪子裏照應著,還不是到自己家的絨線鋪裏走走轉轉。我那時候因為有公務到城外去,恰好就在路上看見他。那個張善,如今活得可好了,頭戴瓦楞帽子、穿著熟羅袍子,活像個財主似的,騎在毛驢上,招搖過市,前頭還有一個替他拉著毛驢的小廝兒。他大哥是個攬頭,雖然也能賺到些錢,但也不至於這樣豪富;而張善本來是當樂工的,後來又坐過牢、流放過,他手裏哪來的錢?這張家可真不簡單。”
從莫冰的神情中,璿真明白到對方與自己心中所想的,是一樣的。他們都對這張家的發跡感到懷疑,於是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