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世子府仁清殿後的上房中,金蝶兒等三四個侍妾,已經退到一旁恭候著。世子妃吩咐她們下去,然後方與小姑子們一同入座。白氏與她們剛說了幾句,看見一旁的季媛,不禁笑著說:

“三丫頭如今果然是好多了,如此喜事,我這做大嫂的,還沒賀賀你哩。”

“大嫂這麼說,倒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雖然季媛是這麼說,不過她開朗明快的表情,不見一點扭捏作態,讓世子妃又忍不住笑了。她又對這個小姑子說:

“以往三丫頭便是來我這兒,也不曾好生到處看看。今日你來了,便在府裏走一走看一看,可好?”

這個提議正合季媛的心意,加上孟媛也沒有反對,因此白氏便命兩個心腹得力的宮女好生侍候著季媛在世子府中走動走動。

當季媛離開後,上房中安靜了不少,白氏請兩位小姑子吃茶,自己也吃著茶,一時沒有說話。璿真心想:恐怕也是時候了。又過了一會兒,她們都紛紛放下手中的茶盞,白氏使了個眼色,原本呆在房間中侍候的兩個宮女都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世子妃此時來回看著孟媛與璿真,問道:

“此處如今隻有咱們三人,我也不妨直問。妹妹們可知前些日子,家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

孟媛和璿真彼此看了一眼,又都搖頭。璿真看出大嫂似乎有話要說,便問:

“大嫂莫非知道些什麼?”

“……”白氏又端起茶盞,但並沒有吃茶,她像是在斟酌著該怎麼說出下麵的話。之後,白蓮華才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兩個小姑子,說:

“我確實有話要告訴妹妹們。方才我讓人帶三丫頭出去,不是防著她,隻是她病才好些,萬一聽了這些,心裏憂慮又病倒了,那豈不是我的過錯?因此,我才使個法子讓她到外邊去,想必妹妹們也瞧出來了。”

孟媛和璿真不約而同地點點頭,的確就像她們大嫂所說的那樣,剛才她們就已經看出來大嫂有話要對她們說,隻是礙於季媛在場所以不好開口的。這時,白氏又說道:

“這番話,雖是我對你們說的,隻是母親也知道此事。若不然,我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出來讓妹妹們憂慮的。你們想必也心裏奇怪,前些日子為何父親母親都閉門不見客、甚至連家裏人也不見。這事是有緣由的,魯王府那邊出事了!”

白蓮華說完,看著孟媛與璿真,見她們雖然眼中掠過驚訝之色,但仍然保持著冷靜,便滿意地點點頭,又開始說起來:

“前些日子,魯王府派了人來,就是因為府裏出了事,因此才急急忙忙遣人過來,好知會咱們這裏一聲,也是提醒咱們府的。那日我從母親那兒聽說,又在你們大哥那兒看過邸報,才知道,原來朝中有人彈劾魯王朱陽鑄,說他有謀逆之心。說這魯王雖看似安分,他那世子卻每每在人前大發不平之意,還曾對門下清客發私意,說什麼他朝若為皇帝,必定要分封賞賜眾功臣。魯王世子放縱至此,有人懷疑是魯王在背後主持,不然他的世子哪來如此膽量?又提到魯王在自己詩集中曾有過詆毀聖意的詩詞。這奏章才一上,皇帝便派人到兗州魯王府中,質問此事。魯王府上下,都唬慌了神。

隻怕如今此事還這般容易了斷呢!魯王府上下都如同被禁錮在府中,不僅是擔心節外生枝,也是皇帝的意思。可能再過不久,朝廷便會再派人來,監管著魯王府,隻怕還要預備著進裏頭查抄違禁之物。魯王雖說還撐得住,可他那世子,已經一病不起,聽說整天隻有進的氣沒有出來的氣兒,也不知能熬到什麼時候。”

“雖說以往朝中給事中也曾有不少奏章彈劾藩王府的,可多半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可這一回卻不同,若真有謀反之心,哪怕是藩王宗室,也逃不過重罰處置。此事若當真,魯王府便是有十個,也不中用了;隻是若還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