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就真的還是三歲小孩兒、連避諱的道理也不懂不成?!”
他毫不留情的話語就像無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德王朱見*的心上。德王此時自覺再也坐不住,一撩袍角便欲下跪,口中說:
“臣該死!此乃臣之罪,吾雖有口亦不敢辨矣!”
但是他還滑跪到地上,就已經被人托住胳臂扶了起來。段繼安依然是略帶一點笑意,但是他手上的力度卻一點也不小,其力量之大,讓德王不得不重新站起來、而無法下跪向欽差請罪。
“王爺請起,我輩雖奉皇命而來,到底身為下官;如今代皇上問話,亦不敢受王爺之禮。”
他一邊說,一邊又望向自己的副手。“不得無禮!你一個四品僉事,也敢斥責王爺,真個不知禮!”
常海聽得上司教訓,自然是低下頭表示領命。但是德王聽著,卻更加不安。段繼安又說話了:
“王爺既知此事不妥,當初便該上奏才是正理。皇上那兒知道你們兩家的事情可多著哩,兩月前,王爺得一古畫,是前朝越孟*的《重漢疊嶂圖》,雖用去了近千兩銀子,亦是歡喜無限,可有此事?王爺為何如此驚訝?此事不但我們盡知,就連皇上也不盡知。”
沒錯,現在的德王心中驚訝到了十分。他派人使錢總算買來了心愛之作,此事也進行得極之低調,就連自己的家人也沒幾個知道這事的,為什麼錦衣衛的人會連其中的細節都這麼清楚?至於說:“皇上也盡知”,那麼不用問肯定是錦衣衛打聽到之後再向對方稟告罷了。難道說,自己的家裏……朱見*還在想著,忽然又聽見那常海發話了:
“早已聽聞王爺對趙子昂讚譽有加,說他乃前朝大家,更兼抱負天下、因此雖身為趙宋皇室之後亦不願舍棄蒼生,寧願甘冒天下人之罵也要出仕在元廷,造福黎民百姓。那趙孟*不錯是詩文畫石四絕,人人盡知。隻是此人認賊作父、背棄趙宋親族、背棄祖宗基業,卻與元人共謀事,哪怕瑞有好詩好畫又有何用!王爺對此人如此厚愛,又常對人說願效法趙某人之抱負,此是何意!”
“……”
德王被問到說不出話來,其實他此時就算有心煩自己辯解,但也很難說清些什麼。況且他對於趙孟*確實是非常欣賞這點不假,再加上對方又有欽差身份,所以他此刻也隻能低頭耐心地聽著。直到對方問完話後,他才回答道:
“臣確有此事,也向來愛其書畫。但若說到要‘效法其抱負’等語,個中恐有誤傳。臣身為宗親,屢受皇恩,自思無以回報,甘願為聖上效力以盡臣下之責。隻是因祖製隻能居於屬地,也隻能遙念聖恩。臣絕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念,向日與人談論趙氏,也隻說其詩畫造詣,豈敢借古人以諷今哉!”
“罷了。”段繼安對常海下一句,然後又看著德王。“王爺之心,我等已盡知,他日必一一回稟聖上。”
德王這時察覺到,這段繼安與常海,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無非都是為了好讓自己乖乖回答、說也實話而已。想到自己居然因為這些事情而被兩個錦衣衛如此戲弄,卻又隻能畢恭畢敬地回話,朱見*不禁心中又羞又愧又難受。看到對方的表情,段繼安似乎也意識到德王的心事。於是他又笑了起來,好言安慰道:
“王爺是皇上親叔叔,身份何等尊貴,今日被我等二人如此盤問,亦非我二人所願。還望王爺體諒一二,他日待還王爺清白之聲譽後,我們必須負荊請罪,讓王爺好生發落便是。
“這是從何說起!段大人萬勿說這等話!”德王現在如果聽到對方說話更加客氣,心中的驚懼也更大。因為他知道在對方這些客套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意圖。“兩位奉皇命而來,我乃聖上臣下,上問臣答,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還請兩位謹奉皇命,臣必當一一據實以答,絕不敢有絲毫欺瞞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