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中,一直有個反對的聲音,說那樣無濟於事,那人的普通話很好,口音很少,感覺受過相當不錯的教育,但他的意見根本沒有被聽進去。後來一場大雨將大火澆滅,進來給我們鬆綁、帶我們下山的,都是這個年輕人。交談中,他對村子裏的事一概不提,但我明顯聽出他受過相當係統的醫學教育,便追問他的真實身份。他見無法掩蓋,便告訴我,他其實是當時江京第二醫學院的一名年輕教師。他的名字,我以為三十年過去,肯定已經忘掉,但顯然那段記憶留得很深……他叫竇煥之。
“特別讓我記憶猶新的,是他說,他正在日以繼夜地研究治療那種怪病的方法,而且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42.淵源(1)
“郭子放先生?”
“請說話。”郭子放這些天為春晚內外的“花絮”忙得焦頭爛額,又時刻惦記著孟#
可惜,這個道理,他知道得終究還是太晚,大錯已鑄就,覆水難收。
他是個從不言後悔的人,自己做出的選擇,錯也是自己的,再給一百次機會,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雖然村裏的長者,一遍遍地說,流傳在他們胡梢的故事:出了山到外麵闖蕩的少年,無不傷心至死。
全村幾百人,沒有一個會相信,他這個全村最聰明的孩子,居然會犯同樣的錯誤,尤其在那麼多傷心至死的故事之後。
好學不輟的他,十四五歲就認為已將村裏長者的醫術學到了家,離開在父母雙亡後,一手將他撫養大、和他相依為命的姐姐,偷跑出村,在崇安縣裏一個遠近聞名的中醫門下學徒。二十出頭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也已經遠近聞名。
但他的求知欲也在膨脹,中醫藥學博大精深,但他知道西醫西藥也有神奇之處。他抓住了一個工農兵保送上大學的機會,進入了全國聞名的江京第二醫學院,畢業後又以出類拔萃的成績被留校任教,並成為中西醫結合研究室裏最年輕的科研人員。不久,他又和一名貌美得難以描摹的姑娘成了家。
直到那時,他都固執地認為,所謂出了山的人都會傷心至死,無非是一種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悲苦故事的集合,更難聽點說,隻是一種宿命論的迷信。
但傷心至死,比他更固執地出現了。
這是一個被保藏得很深的秘密。故老相傳,每隔二十多年,他所在的村子就會有一種奇怪的瘟疫流行,造成人和牲畜大量地猝死。沒有人能說得清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種瘟疫的發生,更說不清為什麼會這般有規律地發生,甚至,連死因都說不清。據說,往往是家中的一個人先死,然後配偶因為傷心不已,不久也同樣地猝死。所以長久以來,村裏稱這種瘟疫為“傷心死”。每次瘟疫發作,出現死亡,村裏人會先耐心觀察一陣,不去接觸屍體,甚至不去埋葬屍體,隻是讓家人或接觸過死者的人離開,到村裏預先設好的臨時房中居住,並采用一種特殊的程序為這些可疑的患者“消毒”。如果同樣的死亡在一個月內出現了五次以上,舉村就將穿上長雨衣,他們曆代相傳的孝服,遷往山的更深處,離開這個已經被玷汙的村址。而舊的村址,將會被燒毀。等瘟疫過去,村裏人會給在瘟疫中死去的村民立上一個無字的碑。因為他們同樣固執地認為,這些人莫名其妙地身死,是一種不得善終,一種上天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