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麵的這位老大娘而已。可是隻隔了一道簾子的另一邊卻不同,也不知道父親和大師兄兩個人對病人做了什麼,以至於那邊時不時地會傳來命案現場般的慘叫聲。
“大娘。”靈舞輕輕地開口,“您是不是總會覺得頭暈胸悶,還沒有力氣?”
“對呀!”老大娘點頭,“有好些日子,本以為休息一下就沒事,可是……”
“大娘放心!”看著老太太有些慌亂的眼神,靈舞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血脈有些偏高,小病。”隨手寫了方子遞過去:“仙草一兩、牡丹皮三錢、生地黃四錢、金錢蓮三錢。將八碗水煎熬成三碗,每日一劑,”想了想,又笑道:“其實也沒有這樣麻煩,大娘您隻要把玉米穗上的須子取下來,熬成水,平日裏當茶喝,十多天就沒事了。”
老太太樂得什麼似的,她跟城裏絕大部份百姓一樣,最喜歡宇文靈舞這種不用下藥的偏方,方便省事不說,最主要是治愈快,可比吃藥管用多了。於是連連叫陪同她一起來的兒子記下宇文靈舞說的話,又付了診錢再三道謝,這才準備離開。
靈舞見後麵再無人來看診,便想起身回後堂去。可是想了想,還是很有孝心地隔著簾子輕喚了聲:
“爹,需要我幫忙嗎?”
她這一喊不要緊,另一邊正在治病救人的宇文南山手一哆嗦,換來了病人又一聲慘叫。
“不用不用!你快些遠遠躲開,為父應付得了。”隨後抬手擦汗,像是女兒說來幫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靈舞笑笑,其實她也就是禮貌性地問問,真要她去幫忙嗎?
笑話!
打從她十歲那年把一個小腿僅僅是劃開了一道口子的病人硬治成瘸子以後,爹爹是打死都不再讓她插手有關外傷病人的治療。
她就是宇文靈舞
倒不是她醫術不好,想她宇文靈舞,兩歲識字,三歲開始通讀醫書,五歲立誌專研奇門偏方,八歲混在草藥堆裏,十歲時已經練到一碗湯藥隻要在五步遠的地方端過,她便可以立即聞辨出藥材幾味、各叫何名、劑量多少。
如今她十六歲了,早在父親宇文南山的神醫名號下摘了靖國小神醫的桂冠,甚至跟著爹爹進出皇宮去給龍胎鳳體們診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宇文靈舞同學也不是萬能的,至少,她有一樣不能醫,那就是——外傷!
原因?
原因很簡單:她暈血!
正欲轉身離開,卻又因身後傳來的一句話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去,是那個陪著大娘來瞧病的年輕人。他說:
“年紀輕輕的就被人斬斷了腿,後半輩子還讓人怎麼活呀!真是造孽!”
“什麼?”靈舞皺起兩道秀眉出聲詢問,“你說他的腿怎麼斷的?”
那人張大了嘴驚訝地指向她:
“你還不知道哦?這人是街上賣餛飩的劉大叔給送來你們醫館的,真是太不像話了,好好的在街上走,就因為沒來得及給人家讓路,就被對方揮刀把腿給砍掉了一截兒,真是殘忍!”
靈舞倒吸一口冷氣,不憤地問:
“是什麼人這般猖狂?難道都沒有王法了麼?”
“王法?”年輕人搖搖頭,放低了聲音:“別提王法了,那騎馬揮刀的就是宮裏人,聽說好像是要打仗了,著急進宮去傳軍情。可再怎麼樣也不能砍人家的腿啊!叫這小夥子下半輩子可怎麼活?”
“要打仗了?”靈舞再次詫異。
“嗯。”年輕人點點頭,“據說是西離國的大軍往咱們靖國來了,已經滅掉了好多座城。”
“打什麼仗哦!”旁邊的老太太報怨起來,“太平日子過得好好的,有什麼可打?”
“哼!”年輕人氣得咬牙,“什麼太平日子啊?要我說早點打了好!靖國如果被西離收了去,從此以後天子改姓,到那時咱才叫過得上太平日子呢!看看咱們現在,皇帝荒[yín]靡費,對百姓動輒可收賦稅。這不,已經發展到青天白日在大街上就開始砍人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還是早一點結束的好!”
古怪的病人(1)
兩人攙扶著離去,宇文靈舞呆望了半晌,自身上翻出一隻小瓶子來,順著簾子的縫隙遞了過去——
“爹,這是我新調的藥,不但可以止痛,還可以麻鎮傷口。拿去用吧,不要讓他再這樣慘叫了!”
默默地走到後院,剛才那段關於戰爭的對話已經被她扔在腦後。
是啊!這就是她宇文靈舞。
自兒時起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讓她看病她就看病,讓她采藥她就采藥。除了醫書,其它的西完全不能提起她的興致。記憶中,八歲那年娘親去世之後,她的情緒好像從來沒有過太大的波動。
“撲通!”
一個奇怪的聲音入了耳。
偏偏頭,好像是自柴火堆那邊的小側門處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