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隻要他平安!”
砰!
猛地一腳踢在那太醫的肩頭,孔軒從未如此盛怒過,眼見那床榻上的女子一張俏臉越來越白,他還要什麼孩子?
沉沉的深夜,又現出一片死寂。
忽有一個微弱的聲音自靈舞口中發出,孔軒一步上前,急急抓上她的手,輕道:
“靈舞!”
眩暈鋪天蓋地般襲來,她卻還是倔強地張開了眼睛。
便卻沒有看去孔軒,隻順著他的身子向後麵的太醫處看去,之後咬著牙自口中擠出一句——
“我要孩子!”
那太醫嚇得撲通一聲重新跪倒在地,帶著哭音道:
“娘娘!臣沒有本事,母子二人,隻能保住一個呀!”
“我要孩子!”她從未這般倔強過,那神情,竟似與孔軒剛剛一模一樣。
隻不過,兩個人說的,卻是相反的話。
一個說:我隻要她!
一個道:我要孩子!
“靈舞!”孔軒狠心怒斥:“孩子以後還可以生,但是你隻有一個!”
淚,終於泉湧而出。
“他是你的骨肉。”她苦苦哀求,“留住他,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孔軒眼一緊,隻覺得在她的眼中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無助與絕望。那種感覺,令他撕心裂肺,五髒俱焚。
你看誰來了
“靈舞!”終於,他堅定地道:“我已說過,若你有事,我要讓這整座西離皇宮來給你陪葬!所以……好好活著!”
靈舞無言,目光忽有些渙散,一隻手輕撫上肚子,承受的,是徹骨的痛。
“快!”孔軒起身拉過那太醫,“定要確保皇後無事!”
……
滿屋子的人皆是一愣,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皇上把這個冠豔六宮的最尊貴的頭銜就這樣指給了德妃。
然而,這又是在情理之中。
誰都明白,那個鳳座,隻有住在鳳舞軒的那個女子,才能坐得。
“臣,遵旨!”
太醫神色一正,提了針盒就向床榻奔來,再向靈舞微一恭身,道:
“皇後,臣落針取嬰,冒犯了!”
靈舞絕望地閉了眼睛,聽到那太醫動針的聲音,心頭驟寒。
“住手!”忽然一聲大喊自門外傳來,太醫手頓住,靈舞亦聽出那是弄寒的聲音。怎奈此時腹中一陣抽痛,額上已然甚了汗來。
“住手!”果然是弄寒闖了進來,一見那太醫正拿著針向他看來,二話不說,上前就將那銀針奪下,再一把將太醫扯到一邊,直對了靈舞道——“姐,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靈舞不解他為何這般肯定,再向孔軒望去,見他正眼觀一方呆愣愣地出神。
“孔軒……”她輕喚去,卻眼尖地發現在他的眼角處有一滴晶瑩透亮的東西流了出來。
弄寒讓過身子,帶著笑道:
“姐,你看誰來了——”
絢目的瑰麗
有宮人適時地掌了更多燭燈,借著通明的燭火,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於眼前展露。
靈舞眨了眨眼,微閉了去,複又張開。
終於,含淚輕喚——
“爹!”
於是放下心來,緊繃的神經一鬆,下一瞬,陷入了沉睡。
……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孔軒正倚在床榻邊,微閉著雙目,卻是緊緊抓著她的手。
下意識地往肚子上看去,隻見蓋在身上的錦被高高隆起,再動了動,那個小生命依然完好地留在她的身體裏。
忽就笑出了聲來,驚醒了正在淺眠的孔軒。
“怎麼啦?”見她醒來,孔軒趕緊直起身向前探過,“什麼時候醒的?幹嘛在這兒發笑?”
“高興。”她輕輕地說,卻怎也掩不住興奮。“真的高興。”
“傻子!”他輕斥,“都弄成這樣兒了,還高什麼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