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略挑眉。在對人心的揣摩以及了解上,他自認不如天心月。故而天心月說的話,無論真假,他都會擇一二作為參考。無情問:“看來姑娘遇見了。”
天心月道:“我思來想去,峨眉能驚動神侯府的大事,大概也就隻有這兩位了。”
她抬眸:“珠光寶氣閣出事了?”
天心月其實猜對了一半。
她猜到霍天青和上官飛燕可能在參與一盤利益巨大的棋局,但因為信息太少,所以猜不透這棋局是什麼。而如今無情的到來,將最後的一塊拚圖送給了她。
——珠光寶氣閣的大掌櫃閻鐵柵死了。
無情道:“這件事沒有表麵那麼簡單,閻鐵柵是金鵬王朝的舊臣,他一死,珠光寶氣閣的財產便全落入了霍天青的手裏。而霍天青與丹鳳公主關係交易匪淺,據我們所知,這位丹鳳公主已經向陸小鳳求助,請西門吹雪來殺獨孤一鶴了?”
無情眼皮微抬,看向天心月。
天心月向他頷首:“確實,他們約在明日正午,峨眉山舍身崖決鬥。”
無情道:“這就對了。”
昔年金鵬王朝政權顛覆,舊王攜帶大量財寶出逃。出逃後,因為太子無複國之心,故而這筆錢分成了幾份,由太子和出逃的舊臣各領一份以期未來。根據神侯府的調查,閻鐵柵是當年的太監總管,而獨孤一鶴則是當年護著太子出逃的武將。就連陸小鳳的朋友,江湖有名的富人霍休——都是姓上官的。
陸小鳳在查這件事的時候,神侯府也在查。兩方合作後,便反給下局者設了一盤棋。霍休大約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猝不及防墜了局裏,反成了棋子。讓神侯府抓穩了證據,已經緝拿歸案。但霍休無論如何都不肯吐露有關丹鳳公主的下落,大概是他認為丹鳳公主沒有被抓住,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所以隻要不真要了他的命,他就絕不會開口。
——而他知道神侯府還在等寶藏的藏著的地點,不會,也不敢要了他的命。
考慮到霍天青與丹鳳公主事發時在外,尚且不知霍休已經入網。加上珠光寶氣閣財富的線索在霍天青手裏,無情和陸小鳳都認為過早打草驚蛇不是好事,所以方才輕車簡行,各自追著兩人的線索到了峨眉。
天心月聽到這裏,皺眉問了句:“若是如此,不過是金鵬王朝內部的糾紛,哪裏值得神侯府過問。”
無情笑了,他說:“月姑娘,這可是一筆加起來占了約天下五分的財富。這樣一筆財富,無論落到了誰的手裏,都注定無法平靜。”
天心月:“盛大人的意思是——”她伸出手,點了茶水寫了一個“相”字,“他也盯上了嗎?”
無情微微頷首:“這筆錢財,若是落進了他手裏,後果難以預料。”
天心月麵色微凝:“神侯莫不是怕——”
無情說:“不臣之心,人盡皆知。我們隻能將自己能做都做盡了,更何況,前線的將士們若得了這樣一筆軍餉,想來這個冬天也要好過的多。”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這筆錢,神侯府也打算插上一手,並且直接往前線送了。
天心月不是垂髻小兒,更從未有過天真爛漫的時候,她飛快便理解了神侯府想要黑吃黑的想法,並認為毫無不妥。
這世道本就做不到非黑即白。即使是神侯府,也有著一兩件無法擺上台麵的秘密。
但隻要掌舵的方向不出錯,有時候的細節,當真不必過問這麼多。
天心月道:“這位丹鳳公主,恐怕就是上官飛燕。”
無情頷首:“我也是這樣猜測,月姑娘既然遇見過上官飛燕,那麼知道她在哪兒嗎?”
天心月說:“自昨日起,她和霍天青就沒有回過客棧。但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兒。”
天心月笑道:“去問問蘇少英吧,或許他邀了客人前往峨眉做客了。”
無情聞言看了天心月一眼,他沒有懷疑天心月的話,隻是道了謝。
天心月搖了搖頭,淺笑道:“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幫諸位的本就不多,這點小事真的不必了。”
無情沒有說話。
但天心月卻聽見了聲音。
冷血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裏壓著沉甸甸的雲。
他站得沉默又筆直,對天心月道:“需要。”
天心月訝然回首。
冷血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既然有恩,便該報。”
這些天心月心裏頭縈繞不去的想法被她埋在了眼底,藏在了淺笑著的唇邊。
她原以為她和西門吹雪算是來得較早的,卻沒想剛上峨眉,便先遇見了無情冷血,還有早已等候的三英四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