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別的意思。”天心月張了口,下意識就說:“我對這位霍管家並不——”
話說了一半,她又笑著藏了回去。
西門吹雪看著她的眸光沒有半點兒改變。
他知道的。
他也並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
他為什麼會知道?
天心月心裏的那點兒苦澀不知何時又化成了蜜糖,填滿了那道縫隙,堵住了風口。她的心髒裏暖洋洋的,以至於她舉起了手,向西門吹雪道:“真的不胡鬧了。”
她看著西門吹雪手中的劍:“我知道你喜歡劍,也在乎劍。”
“我放棄了。”
她明明都沒有說自己放棄了什麼,西門吹雪卻像都知道。他頓了一瞬,走了回來,伸出了手撫了撫天心月的頭頂。
西門吹雪道:“我去去就回。”
如果要按照天心月本來的計劃,霍天青和上官飛燕的爭吵可真是個讓她插足的好機會。她該趁著霍天青心煩意亂回屋子裏彈上兩首曲子,好進一步攪亂這灘水。
可她放棄了。
西門吹雪對劍的純粹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她不該、也不應侮辱這把劍。
與獨孤一鶴的決鬥是這個男人尋道的方式,無論生死都是他所選的路。天心月能做的,她唯一該做的,她都做了。她已經告訴了西門吹雪,他的劍上不是一條人命。這句話是會讓他的劍更快,還是讓他的劍被纏住更慢——都不重要了。
這一戰後,西門吹雪的那顆劍心會越發璀璨。
而天心月想賭一次,她想去相信這顆她為之奔波千裏的心。
相信。
天心月有些新奇。她從未信任過除去自己以外的人。即使麵諸葛神侯,她也沒能十足的去相信對方,仍舊每一步殫精竭慮,思百步、乃至千步。諸葛神侯沒有背叛他們的約定,所以群芳穀消滅的很順利。但即使諸葛神侯背叛了,天心月的計劃裏也將此考慮了進去,群芳穀依然會毀,至多拖上一年,至多拖上她一條命罷了。
可她現在卻想要去相信西門吹雪,轉而放棄自己已經邁出半步的局。這感覺讓她新奇卻又有趣。
她趴在踏上,彎著眼想:倒也不錯。
西門吹雪不也在相信她嗎?
在西門吹雪的屋裏待了一會兒,天心月覺得無趣了,便推門要回去自己的屋子。
她剛一開門,便見到了站在門外,麵帶笑容等著她的上官飛燕。
她今日倒是沒有穿黃衫,轉而穿上了一件杏花色的薄裙,越發映得她麵若桃花,妍妍嬌俏。
上官飛燕笑意盈盈地看著天心月,聲音也如她人般輕快爽朗。
她對天心月道:“前輩,又見麵了。”
人渣總能一眼在人群裏認出人渣。這是惡人們獨有的嗅覺。天心月並不意外上官飛燕會察覺到她不是個普通琴師,女人的直覺有很多時候都是不講道理的。
但在現實裏,重要的永遠都不會是直覺,而是是否有人相信。
霍天青顯然是沒有相信上官飛燕的話,否則西門吹雪也不會聽見爭吵。
天心月琢磨著上官飛燕此刻來找自己大約是來示威的,畢竟同類最了解同類。她肯定已經看出來自己先前想對霍天青下手的動作了。正如天心月不快於她想對西門吹雪下手,她撩撥霍天青,自然也會惹得上官飛燕像被入侵領地一樣憤怒。
她來找場子了。
天心月自群芳穀毀去,修身養性已經很久了。她很久沒有遇到過像上官飛燕這樣有活力有野心的同行,也很久沒有收到這般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