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掃中的左肩初時一麻,似乎是脊髓還沒傳來痛覺,轉瞬間,刻骨的痛楚湧上。
汗如雨下,腳跟發軟,不需回首,已知後背三條深可見骨的爪痕。
眼中求生的念頭愈發強烈,連滾帶爬,反其道而行之,跑向妖界深處,到了其他領地,希望這掠食者能夠退卻。已不思會不會對上妖獸,眼前的致命危險若不能逃過,還有命在?
鮮血噴了黃血虎一臉,這是無上美味人類的鮮血,然而也不僅僅是美味,人族的血肉,對妖族來說,提高靈智,增長妖氣,不下天生靈藥。
大舌一舔鮮血染紅的地麵,卷入偌多泥土落葉,黃血虎毫不難受,微露享受之色。
這是妖類無法抵抗的甘美,尋常野獸早已癲狂。那雙虎目卻依舊清明。
一聲虎嘯,並未激起漫天飛鳥,而是震落無數闊葉,黃血虎一躍十餘丈,迅速逼近譚安寧。
生死之間,那絲靈覺無限放大,所有的潛力一齊爆發,譚安寧再次一滾,又留下一道傷可見骨的痕跡。
黃血虎二次撲空,不急不緩,四肢一躍,好似淩空飛鷹,前爪伸出,便如蒼鷹利爪。
譚安寧駭然變色,隱見一塊巨大黑影罩在頭頂,前端的利爪直扣天靈,若是抓實,滿地紅白。
奔跑中的他四肢朝胸腹內縮,成了滾地陀螺,手骨腿骨發出不堪重負地呻吟,瞬間不知受了多少挫傷。
黃血虎的攻勢落空,虎目中露出玩味之色。
往前直飛的虎軀生生變慢,虎爪往下一拍,重擊在譚安寧背部,抽得他慘哼一聲。
陀螺加速向前飛馳,落進一片灌木叢中。
譚安寧狠狠摔在地上,一片荊棘深深刺入肉中,脊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嘴裏是意義不明地呻吟。
嘴角咯血不止,所有的痛楚仿佛在一瞬間爆發出來,腦海中是不斷重複的兩個字,死亡。
費盡力量抬頭,四周景象為之一變,追逐之中,竟然已經跑出黃血虎的領地,來到更深處。
仍是巨木參天,地麵長滿灌木荊棘,這隻是尋常的妖界環境。但離譚安寧近些的大樹,一株紫黑色老藤緊緊勒入根部,他眼神一凝,心神不禁微緩,或有生機!
艱難轉動腦袋,附近大樹都有這種紫黑色老藤,往上六尺是無數拔高的綠色藤蔓,尖銳的利刺能輕易劃破人獸皮毛。
地麵覆蓋荊棘,無數利刺紮進肉中,可譚安寧卻願意如此,而不願沾上那些藤蔓。
跗骨藤蔓,妖界獨有的一種植物,不論人獸,一旦驚動它們,便如跗骨之蛆,纏繞吸幹化為養料。
方才譚安寧剛好是擦著地麵當成陀螺,滑進這一片荊棘中,沒有驚動跗骨藤蔓從,也是人類的身材較小的緣故,才能在這地麵尋覓一線生機。
可即便如此,鮮血落在地麵,滲進泥土,無數藤蔓聞到血腥,在半空中狂亂揮舞,渲染成一片禁地。
黃血虎若是進入從中,必會被藤蔓纏上,榨幹一身黃血,化為跗骨藤蔓的養料,而且這裏是另一頭野獸的領地。
如譚安寧所料,黃血虎停在了外麵沒有進來。
正當譚安寧靈力療傷時,雙眼陡然大睜。“這是野獸,黃血虎?”
黃血虎一竄而起,沒有接觸藤蔓,利爪扣進藤蔓攀附的大樹皮中,穩穩定住身形,虎目中有幾分好整以暇的神色,透過片片綠影,望著全身鮮血的譚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