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你們到地下了,我會請你們喝酒的。”黑眉吐出一口濁氣,冷冷地說道。
“小子,你是山域人,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吧。”長臉男人神色如常地說著,黑眉的餘光注意到他沒有握匕首的左手悄悄背到了身後。
“什麼話?”他保持著冰冷的語氣,捏劍的手卻緊了緊。
“自大的人就像克比草,”長臉男人突然甩動黑眉一直注意的左手,“生在蘭蒂斯叢中就覺得自己出類拔萃。”
黑眉早就憋足了勁力,但是長臉男人的左手實際上卻空無一物,反而是右手的匕首被飛擲過來,化作一道寒芒。
雖然被擺了一道,但畢竟還沒有被騙出劍,他僅僅微微偏劍就將它擋開。事實上,即使他再比現在累上一倍,他都不覺得自己會擋不住這樣的攻擊。
這就是能夠讓這兩個經驗豐富的好手特意停下來廢話來準備的事情?這就是他們最後的底牌?
嗯?等一下,兩個人?!
黑眉瞳孔微縮,不知何時,在他左側的光頭男已經消失無蹤,倒是身後忽然傳來了類似弓箭脫弦的爆裂音,讓他背上的寒毛根根立起。
大意了,看來隻能用那個了。
生死之間,他忘記了呼吸,再也顧不上心中的顧慮,藍白色的火焰由他的手掌根部而起,一瞬之間便覆蓋滿他的大劍,並在上麵形成山川與河流的圖案。
疲憊蕩然無存,他趕緊繃緊小臂,彎曲手肘,然後用力翻動手腕,將大劍至下而上揮到身後。
金戈相撞,巨大的力量竟然推得他往前走了半步。
還好接住了,不然就死定了。
沒等他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見到同伴一擊未果的長臉男人已經乘機欺到黑眉的身前,他的手掌裏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把匕首,刀鋒徑直劃向黑眉的脖頸。
“等一下,他是.....”光頭男人看著黑眉劍上的火焰,慌忙想要提醒。
但是長臉男人實在太快了,黑眉拚命向後下腰,那道匕首還是在他的喉頭留下了一道淺痕,與此同時,他的大劍神奇地轉了回來,在長臉男驚愕的神情中將他攔腰截斷。
“守護騎士。”光頭男人的聲音姍姍來遲,看著變成紅色噴泉的同伴,他不自禁打了個寒摻,轉身就要逃走。
可惜黑眉並沒有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剛處理完長臉,他的手臂緊接著就大幅後張,借著身體回正的力氣將包裹在藍白色火焰裏的大劍像擲標槍一樣朝天空投了出去。
黑眉注視著迅速下落的大劍,想起梅麗爾最愛的流星,突兀地笑了笑。
他也是個能手工造流星的男人了。
光頭感覺到了危險,回頭想要用匕首擋住大劍,男人卻沒有想到,那把堅韌無比的匕首卻在接觸到大劍的一瞬間就和剛剛的長臉男人一樣,被輕而易舉地切為兩段,然後劍尖毫無阻攔地刺進他的胸膛,直穿他的心髒,最後從他的背後飛出,插在不遠處的土裏。
劍上藍火消散,光頭倒在地上,身體最後不甘地抽搐了兩下,隨後就徹底陷入了永眠。
還是太輕敵了,明明早點用出來就好了。
劇烈地眩暈感潮水般衝刷著他神經,黑眉苦笑著摸了摸受傷的脖子,沒有想到這樣淺淺一道血痕竟然成了殺死他最有力的武器。
果然我不適合當一個守護騎士。他閉上眼,父親臨死前的那雙眼睛仿佛還在注視著他,裏麵寫滿了太多他永遠不懂的情緒。
對不起。
他終於有勇氣直視那雙眼睛。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感覺泥土前所未有的柔軟,青草傳來難以想象的香甜。
真糟,這味道怎麼這麼像梅麗爾?她怎麼會來這裏?
辛拉在上,希望死了之後她不要在我的墳前數落我,不,她肯定會放聲大笑。
不過,能死在她的懷裏,還算不錯。
黑眉鬆開了緊握成拳的手,任由意識被放逐於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