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聯軍日益的滲透穩定,城內造反的勢力也逐漸分崩離析了。

一切似乎都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著,可蕭初樓卻並沒有感到想象中那樣喜悅。

雖說蜀川軍傷亡並不算大,總算能控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甚至比預計的情況還要好上一些,可是身為一手主導了這場戰爭的幕後黑手,蕭初樓一路走來,看著那些熱血奮鬥的青年在自己的蠱惑下一個個奮不顧身地犧牲一切乃至生命,他心中依舊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這原本是一場可以往後延期無數年的、甚至可以避免的戰爭——然而他決絕而自私地打破了這樣的平衡。

不是為了蕭王府、不是為了蜀川,更不是為了玄淩耀,隻是為了他自己——一個虛幻的夢魘。

但是事已至此,已經容不得他有絲毫退縮了,對待被看做的敵人的人,蕭初樓不會有絲毫手軟,倘若西楚軍不肯就地投降,或許,他真的會屠城也說不定。

蕭初樓一麵走著,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十指骨節分明而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而幹淨,沒有染上過一滴血色。

看了片刻,蕭王爺又若無其事地抬起頭,麵上神情淡淡,自信滿滿。

他知道,他心裏,有魔障。

或許有朝一日,等他實現心中執念、又或者徹底放棄這個執念,才會解脫吧....

現在的蕭初樓,就仿佛一個等待被判刑的囚徒,孤獨地畫地為牢,默默地等待著那個日益臨近的結局,無論重生、亦或死亡。

暫且將這一切都拋擲腦後,站在門口的蕭初樓已經能清晰的聽見常裴羅裏羅嗦地說話聲。

蕭初樓眉頭挑了挑,又是這家夥,三天兩頭拿著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往這裏跑,知不知道擋著情人親熱會遭驢踢的啊?!

“.....陛下,守備府原來的幾個長官逃走了幾個,都被我軍抓進大牢了,還有三位副將都死在城門口,眼下這裏的最高長官是個小小主簿,還算聽話...”

“....還有,北堂將軍傳信恭賀陛下旗開得勝,他也不會落後的多少的,很快就能追上來...”

“嗯,不錯,朕相信北堂的能力。”耀帝陛下頭痛地耐著性子聽常裴嘰裏呱啦說了一通,終於瞅著空子打斷了他,“其他一些小事,你便自己決定吧,常裴,你現在已經是我東玄的將軍了,要有自己的主見。”

“陛下教訓的是,常裴定當遵從。”常將軍臉上略微泛紅,急忙告退,卻因為走得太快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蕭王爺。

蕭初樓抱臂,取笑道:“走路也急、說話也急,常將軍,你也該學學你家陛下吧。”

“參見王爺千歲。”連日來次次都被吐槽的常裴將軍,麵部表情漸漸有朝囧的方向發展的趨勢,到底忍住,匆匆退下了。

蕭初樓轉頭望著正在淡定喝茶的皇帝陛下,笑吟吟地想著總算可以清淨一下了,誰知還沒走過去兩步,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又突兀地響起來——

“陛下...”

蕭王爺俊朗的臉容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轉身往門口走,牙齒銼的咯咯響。

須臾,猛地打開了門,陰沉道:“常將軍何事?”

常裴無辜道:“卑職想問陛下——”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蕭初樓利索地打斷,鄭重而嚴肅道:“陛下如廁去了,出門左轉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