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州,兵力最為強盛,號稱有三十萬控弦之士的平州節度使薛正嵩麾下,一路以軍功升遷,成為薛正嵩手下頭號大將。
再設計殺剛愎自用失卻軍心的薛正嵩,取而代之,連滅諸侯勢力,兵鋒所指,萬軍辟易,直至攻至元都城下,雙重城郭的元都城易守難攻,號稱飛鳥難渡永久不破的天下第一大城,元帝驕縱,自恃城高可觸雲端,箭矢難及,親身上城頭觀戰,結果被有備而來的秦長歌以師門神兵風羽長弩一箭貫喉,立時身死,軍心大亂,生生將京城兵不血刃的送了人。
後來,蕭玦無奈立了江太後娘家侄女為後,卻將管束後宮之權交予貴妃秦長歌,再後來,江家被牽入一樁謀反案,皇後因“心懷怨望,謀害皇嗣”被廢,秦長歌登上後位,成為千絕門曆代弟子中,與皇帝關係最為親近的人。
果然,祖宗的經驗教訓是再沒有錯了,一代開國名後,最後的下場,卻是功臣無塚,深怨長埋。
秦長歌對著茶盞,淡淡的笑了,清冽的茶水映著她浮波浩渺的眼神,有一絲碎光飄搖明滅,有如流螢閃爍於銀河長掛華星璀璨之中,難以察覺轉瞬消逝。
祁繁坐在對麵,看著這個女子,對著“紅羽翠衣”出神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心中忽然一緊,神思也微微的拉遠,想起當年那個微笑著走過沙場,走過朝堂,走過深宮,最後走進長樂宮熊熊烈火的絕世女子。
往事已矣,佇立無言,不過贏得淒涼懷抱。
隻是,眼前的女子,如此陌生,卻也……如此熟悉,熟悉到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認識她,仿佛她的身體裏,深藏著一個,他所熟稔的,逝去的靈魂……
他無聲的籲一口氣,自嘲的笑,怎麼可能,皇後之死,是自己親眼所見,怪力亂神之說不足信,事到如今,能做的,也就是為皇後報仇了。
啜一口茶,他道:“您剛才問替誰報仇……我也不知道,這便是我們急需弄清楚的問題了。”
“經商,未必需要拚個你死我活,有時候也可以求同存異嘛,”秦長歌微笑,“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同存共榮,我去試試吧。”
微微一怔,祁繁有點不太明白秦長歌的措辭,想了想也大概懂得其中意思,不由自失的一笑,自己真是瘋了,怎麼會將她和皇後聯想在一起?這兩人明明不是同一人嘛,皇後會滿嘴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怪詞?
“那辛苦您了。”祁繁裝模作樣的彎彎腰,“今日已晚,明日在下安排您會晤對方,如果不嫌寒舍簡陋,請在這裏用膳休息如何?”
“好啊,”秦長歌溫柔卻毫不客氣的應下,一邊向屋內走,“也好和我兒子聯絡聯絡感情。”
……
祁繁僵在門口,笑不得哭不得。
你兒子?
這是你哪門子兒子?
你還真當你是他娘了?
這這這這……這是我西梁太子,太子啊!!!——
過渡段,不過不是白寫的,有伏筆,啊啊有惡趣味的伏筆……
卷一:涅槃卷 第二十七章 夢會
晚飯時,秦長歌終於見識到蕭包子“愛西梁,愛武功,愛親娘”的強大念力了。
最起碼他對武功的狂熱赤誠就非常人能比。
棺材店占地廣闊,內院是很富麗的庭院,三進宅院,高軒暢朗,秦長歌在主人引領下邁進已經布好席麵的暖閣時,見到的就是金雞獨立於椅子上的蕭包子。
換了一身墨綠色小錦袍的蕭溶,深色錦緞更襯得小臉粉嫩團團,可惜那表情橫眉豎目,鼓著腮,咧著嘴,舉著一包荷葉雞,抖抖晃晃,努力要將姿勢擺穩,隻是看起來不太成功。
“你在做什麼?”秦長歌仰頭望“仙姿飄舉”的兒子,一臉誠懇的發問。
蕭溶白她一眼,多麼愚蠢的問題啊,一看就知道是不會武功的人問的,要他蕭大公子回答這麼愚蠢的問題,又是多麼的浪費體力啊,尤其是當他真的很想掉下來的時候。
可是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感覺也真的很象娘……
好吧,蕭公子很善良,那是自然的。
“我在練下盤功夫……下盤你懂嗎?下盤功夫是練武的根基……”蕭公子諄諄教導,授人藝業唯恐不真誠。
秦長歌哦了一聲,將目光飄到一邊那個笑咪咪趴在桌上,啃著雞腿觀看兒子英姿的少年,她記得,這是祁繁的弟弟祁衡,一個很有經商天分的孩子,當初凰盟初設,一應對外事務,都由祁衡出麵,他比他兄長還八麵玲瓏,衡記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
祁衡一接觸到秦長歌目光,立即抖了抖,趕緊爬起來,笑道:“姑娘是……”
“我是他娘,”秦長歌輕描淡寫拋下一句,不理呆如木雞的祁衡,伸手召喚蕭溶,“兒子,下盤功夫不是這麼練的,你被你祁叔叔騙了,下來下來。”
“真的?”蕭包子不信。
“真的,”秦長歌微笑,“你下來,明天我帶你去見識真正的武功。”
兩眼立時大放光亮,蕭溶歡呼一聲放下腿,不料獨立得久了,腿一軟,木頭似的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