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床單都浸濕了,手指用力地絞著被單。

我緊緊閉上眼睛,嘴巴裏念著:「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但再睜眼,那鬼依然在。

這就是鬼壓床吧。我隻能祈禱趕快結束,要不然請這鬼大哥趕快做點什麼也好,跟他這樣一直對看,我都快爆血管了。

我猛然發現,那鬼的臉竟然愈來愈大……不,是愈來愈近,我似乎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屍臭味了,然後,那鬼慢慢地咧開了嘴。雖然是倒著的,我也能看出這鬼……似乎是在笑?

我抽[dòng]了一下嘴角,也想扯出個笑容,但無奈這時好像顏麵神經失調了吧,我不看鏡子也知道臉上的表情是笑還是哭。隻見那鬼的笑容越發燦爛,似乎是想回應我,我心想著,他一定是感受到我的誠意了。

但我赫然發現,他的嘴愈咧愈開,竟然直咧到耳朵,露出口腔裏白森森的牙齒。

這時,他的臉已經幾乎貼在我的鼻尖上了,垂下來的頭發搔在臉上。

不……不會是要吃我吧!?鬼大哥!

我很想這樣跟他說,但卻發不出聲音。

過去的一幕幕像跑馬燈一樣在腦子裏自動播放起來。這就是人要死的時候的固定模式吧……幹!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在死前放火燒了學校,還沒去過那間比基尼泡沫紅茶店,更沒有機會打爛老頭的千萬古董了……

仔細想想,我的遺憾太多了!

我閉上眼睛準備受死,手緊握成拳不住地發抖,但那鬼一直沒動靜,簡直是度秒如年!

他應該是在盤算從哪裏吃起,抑或是將頭擰斷,或是等著我活活被嚇死吧。

雖然身體不能動,但腦子還是運轉著,靈光一閃,我想起從小一直放在身上的護身符,伸手往脖子上一摸,空空如也!

眼睛瞥向床頭櫃,救命護身符放在上麵。

我手一伸,快如風疾如電地抓向床頭櫃,拿了那綠色的玉墜子貼向那個鬼臉!

……沒用!那鬼繼續張著血盆大口,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那死老頭子給我的八成是假貨!愛買古董卻一點鑒賞力都沒有,整天被別人騙!我嘴上念著南無阿彌陀佛,一邊在心裏詛咒老爸時,眼看那鬼就要對著我的鼻子咬下去,我才發現身體能動了。

我尖叫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額頭用力地和那鬼相撞,這一下直撞得我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我痛得倒回床上,隨即再一次跳起來,整個人縮到床尾去。

但那個鬼影竟然沒有消失,他趴在床上捂著鼻子,看來我的頭滿硬的……然後他慢慢地爬上了床,隱沒在牆壁裏的身體浮了出來。

不是說身體能動了之後就沒事了嗎?鬼壓床不都是這樣的?

我害怕得連叫都叫不出了,發著抖看那鬼朝我逼近。我往後退,一個倒栽蔥整個人跌到床下。

這一跤讓我神智都回來了,我用屁股著地的孬種姿勢向後退。

隻見那個鬼邊爬邊緩緩開口了:「我……死……得……好……慘……啊……」

幹我屁事啊!又不是我殺了你!我在心裏哀嚎,話卻說不出來。

「還……我……命……來……」那鬼用手指著我說。

有沒有搞錯啊!找害死自己的凶手複仇也找錯人!?白癡鬼!這些我當然也隻能在心裏想。

「拜……拜托,鬼大哥……又、又不是我害、害死你的,請你有、有仇就去報仇,有恩就去報恩,別、別來找我啊……」

我顫唞著邊說邊往後退,背靠上了電視櫃。

「拜……拜托,鬼大哥……又、又不是我害、害死你的,請你有、有仇就去報仇,有恩就去報恩,別、別來找我啊……」

我顫唞著邊說邊往後退,背靠上了電視櫃。

那鬼像是沒聽見似地繼續靠近我,他已爬下床了,那樣子簡直就像某住在古井裏的知名女鬼……

我的

腦袋一片渾沌,腿軟得走都走不動,我已經退無可退了。

驀地,旁邊窗簾下隱隱透出來的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用很厚的高級雙層窗簾阻擋了所有照得進來的光,因為我最討厭早上被刺眼的太陽光吵醒,所以現在外麵應該天色大亮了吧。

我靈機一動,隻剩這最後的方法!

我連滾帶爬到窗戶邊,還絆了一跤撞到牆壁,忍著身上的疼痛,用力扯下了窗簾。

頓時,金黃刺眼的晨光照亮了屋內,讓那個鬼影變得透明起來。

我一時不適應這種亮度,眼睛隻能緊閉著。

然後,我聽到一個刺耳淒厲的叫聲。

「啊——!」

我勉強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那隻鬼痛苦地抓著身體,像發狂般地扭動,還不停地發出尖叫聲,直震得我耳膜都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