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成整個周末都在他家照顧,鄒童現在簡直就算絕食了,隻靠掛水維持著,他並沒有什麼照顧人的經驗,有點兒手忙腳亂。這天中午好不容易把藥都打完,得了點空閑,在床上躺了三四天的鄒童,洗過澡,換了身衣服,在客廳坐著用會兒電腦,腦袋裏是混沌的,胸口喘氣都感到費勁,但他忍耐著,下午江洪波會過來。
“我說你手機響了一上午,不接就關機行不行?”
“不用管它,就是我媽唄!沒什麼大事兒,她。”佟琥送來潤肺滋養的湯在火上熱著,廖思成盛了碗出來,剛要端給鄒童喝,門鈴就響了,“我去,我去,你坐著別動。”
他們都以為是江洪波,可是門打開,廖思成楞了:“媽,你怎麼來了?”
廖媽見自己的兒子端湯送水地跟傭人一樣,臉色陰雲密布,說話簡直像是咬牙切齒:“你果然在這兒!今天你爸生日,你也忘了,電話也不接,就在這兒鬼混是不是?”
廖思成本來是想把他媽推到外頭說話的,但走廊盡頭,正好那個叫小雷的人走出來,鄒童說過他很三八,愛打聽愛看熱鬧,不禁遲疑了一下。結果,廖媽推開他,大步走進屋子,衝著沙發上的鄒童大聲質問:“我說你能不能離我們思成遠一點兒?他跟不一樣,不是變態,別動不動裝個病什麼的,騙他這個傻子過來服侍你,你要點臉吧!”
本來已經病得心煩意亂的鄒童,給她這麼一撒潑,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也不等廖思成的反應,幾乎想都不想就回擊道:“拜托你好歹也問個清楚什麼叫變態,再過來血口噴人,我變態也沒發匿名傳真到他單位造謠,跑到別人家裏發瘋亂咬人,我看你才是精神病!”
他嗓音沙啞,卻吐字清楚,廖媽的臉色青了又白,氣得回身叫她兒子:“思成,你聽見沒有?你交的這個朋友,是個什麼東西?”
“媽,你別鬧了,”廖思成血往上湧,臉麵簡直沒處擱了,“你這像什麼樣,太丟人了!”
“什麼?!你還嫌我丟人?我當媽的,為了你好,老臉我都豁出去了,你就這麼對我?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到底拿什麼把你弄得五迷三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
“媽……”廖思成一個頭兩個大,想拉去廖媽,胳膊卻被廖媽一手打開。
鄒童心裏替廖思成憋屈,病弱讓人無力去管很多虛無的約束和躊躇,因此賦予人無畏的勇氣和堅強,激動的情緒,不知從哪裏搜來的力氣,因為拚了命樣發出的聲音,更顯得嚴厲:“你以為你兒子為什麼十幾歲就出國?那是受不了你!這麼多年也不檢討,他的成長,成就,你付出過什麼?就會指手畫腳指使他服從你自私無理的安排,生他出來了不起?你在乎過他的感受嗎?!”
廖媽卻早已氣得七竅生煙,她出人意料地,伸手“啪”地一聲,狠狠抽在鄒童臉上。
江洪波推開虛掩的門,恰好看到這一幕。
第三十四章
午後一場冰涼的雨,低垂的天空,黯淡如昨。
江洪波站在廚房裏,微微垂著肩膀,雙臂在身後按在櫃台上,腦海裏反複出現的都是剛才鄒童臉上驚異錯愕的表情,他那一雙眼裏,好像整個世界都塌了。他以前有次喝醉,混亂地念叨過,說愛是最不靠譜的玩意兒,就像他媽媽,就像周書博,到最後還不是撒手就走?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