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段(1 / 3)

這棵樹已經很高很大,應該可以讓你看一看。

有段時間,你追問我為什麼喜歡《天堂電影院》,我沒有跟你坦白,是覺得這些話放在心裏還好,說出來,總是有點難為情。誰讓今天是你的生日呢?還是那麼重要的三十而立,我就豁出老臉了!

你記得電影裏,教會把所有親吻□□的鏡頭刪除掉,才敢放映給觀眾看,在最後結局的時候,那個老頭兒把所有剪下來的片段都連接再一起,送給男主角當禮物?鄒童,你就是那個禮物,你是我生命裏最不被人接受和肯定,卻也最璀璨,最珍貴的部分。

我其實一直告訴你,‘對不起’這三個字並不是我最想說的,也許你覺得我已經玷汙那個字,但我最想說的還是:我愛你。

親愛的,生日快樂!”

眼淚是失去引力的河流,飛一般奔瀉出來。鄒童的心,象被擰幹的毛巾,疼得肝腸寸斷。他費勁力氣,伸手鎖了車門,“撲撲”的鎖門聲驚動了一邊打電話的蘇楊和剛剛走來的廖思成,他們急忙跑過來,焦急地拍著車窗,喊他的名字……可鄒童不為所動,他想圈出一個小小的絕緣世界給自己,不要理睬任何人的問候和關懷。

不管建起的堡壘多麼堅不可摧,當最大的傷痛並不來自外麵的世界,而早就紮根在他心的最深處,沒有什麼能真正庇護他,不受折磨,不曆辛苦。由心而生的愛與傷害,終究要自己的禸體和精神來承受,不能躲避,不能替代。

昏暗的地下車庫,不見天日的世界裏,鄒童雙臂摟緊自己,象江洪波大力到讓他窒息的擁抱,無聲慟哭………過往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像雪片一樣擠進車裏,層層疊疊堆積在他單薄的身心之上。他盡量蜷縮到最小,可以節省出更多的空間,來承載那些屬於他們的,共同的過去。漸漸地,鄒童目睹自己灰化,身體越來越輕,融解在黑白往事裏,終還是和他,在一起。

車庫裏雪白的吊頂燈,從窗戶照射進車裏,整疊相框的最上麵,是今年拍的照片,那棵黃綠相間的梧桐,掉了一半的葉子,耀眼的陽光下,見證著他們之間,相識的最初;見證著被成長逐漸拋在身後的,童真的年代……

尾聲

三年後。

鄒童把車停在職工停車場,走過文史樓前那條靜謐的林蔭道,圖書館就在不遠處,今年夏天格外漫長,這會兒梧桐也還沒有落葉,隻是顏色稍微變了點兒,看上去象是被太陽曬得變色而已。

電話突然想起來,是畢家聲的號碼。

“幹嘛?”鄒童剛經過研究所,進去找他,結果他不在。

“問你今晚能不能帶朋友過去?”

“什麼朋友?”

“看你這話說的,能帶到你生日晚宴的,肯定不一般唄。”

“你年年都帶新的。”

“什麼時候了,你別給我造謠啊!你在哪兒呢,現在?”

“我等蘇楊下班,他跟我去機場接個朋友。”

“又是美國華僑?”

“用你管呐?”

“誰呀,廖思成?不對,肯定是關譽明吧?他最近來得也忒勤了點兒。”

“晚上吃飯的時候,你不就知道?”

“哎喲,他追你三年都沒追到,幹脆讓他歇菜吧!”

“哪那麼多廢磕兒?”鄒童見蘇楊朝自己走過來,連忙掛了電話:“晚上見吧,蘇楊來了。”

到了午飯的時間,學生從圖書電教館裏成群結隊地湧出,蘇楊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豔陽裏,身邊照例幾個女學生,小蜜蜂一樣“嗡嗡”地圍著,自從他研究生畢業留校教書,簡直把佟琥都要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