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迪蘭夫人如
此“殷勤討好”,還說“你們大概天生有緣份”)。希爾貝特將知道我曾恰如其分
地、懷著深情談起她,她將知道我們不見麵我仍然能生活下去,而她最近對我的厭
嫌,在我看來,正是因為她認為我沒有這個能力。我曾對斯萬夫人說我不能再見希
爾貝特。我這樣說,仿佛我決心永遠不再見她。我要給她寫的信也表達同樣的意﹌
我就不再愛你了!”可這又何必呢?我有什麼權利責備希爾貝特無動於衷呢?我自
己不是對除她以外的一切無動於衷,而並不引咎自責嗎?最後一次!對我來說,這
是天大的事,因為我愛希爾貝特。但是對她來說,這就好像是友人在移居國外以前
寫信要求來訪一樣,而我們往往予以拒絕(仿佛拒絕愛我們的討厭女人),因為我
們在盼望快樂。我們每天所支配的時間具有彈性,我們所體驗的熱情使它膨脹,我
們所引起的熱情使它收縮,而習慣將它填滿。
此外,即使我對希爾貝特講,她也聽不懂。我們說話時,總以為聽話者是我們
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腦子。我的話語仿佛穿過暴雨的活動水簾才到達希爾貝特那裏,
拐彎抹角,麵目全非,僅僅是可笑的聲音,而再無任何含義。人們借話語所表達的
真理並不具有不可抗拒的確鑿性,它不能立即使人信服,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真理才
能在話語中完全成形。例如,在論戰中,某人不顧種種論據證據,將對立麵的理論
斥為叛逆,但是後來他卻皈依了這個最初被他憎惡的信念,而原先徒勞傳播這個信
念的人卻不再相信它。又例如一部傑作,對於高聲朗誦的崇拜者來說,它當然是傳
世之作,無需證明,而聽者卻認為它毫無意義或者平庸無奇,但後來聽者也承認這
是傑作,可惜為時太晚,作者已無法知道。同樣,在愛情上,不論你做什麼,障礙
決不會被絕望者從外部摧毀;隻有當你對它們不再感興趣時,它們才會從另一方麵,
被不愛你的女人的內心力量所推倒;昔日你試圖推倒但總不成功,如今它卻突然倒
坍,但對你已毫無意義。如果我將自己未來的冷漠及其防止辦法告訴希爾貝特,她
會以為我這樣做表明我對她的愛情和需求超過她的估計,因此她更討厭和我見麵。
確實,正是愛情使我比她更清楚地預見到這個愛情的結束,因為我連續處於前後矛
盾的精神狀態。我本來可以通過寫信或見麵對希爾貝特發出這個警告,因為這段時
間說明我並非須臾離不了她,並且向她證明沒有她我也能活下去。不巧的是,某些
人,不知出於好意還是惡意,向她說起我,而那口氣使她認為是我央求他們這樣做
的。每當我得知戈達爾、我母親、甚至諾布瓦先生用笨拙的話語破壞我剛剛作出的
犧牲,踐踏我的克製態度所獲得的結果時(他們使她誤認為我不再保持克製),我
感到雙倍的氣惱。首先,我那用心良苦又卓有成效的回避必須從頭開始,因為那些
討厭的人在我背後破壞了我的努力,使我前功盡棄。不僅如此,我和希爾貝特見麵
的愉快也會減色,因為她不再認為我在體麵地順從,而認為我暗中活動,以謀求她
不屑於賞賜的會晤。我詛咒人們這種無聊已極的閑言碎語,他們往往在關鍵時刻深
深地傷害我們,而並無使壞或幫忙之意。他們什麼也不想,為說話而說話。有時是
因為我們未能對他們保持沉默,而他們的嘴又不緊(和我們一樣)。當然,在摧毀
愛情的這項殘酷工程中,他們的作用遠遠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