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的用意他心裏明白,可這些東西他不能收。
顏青予遞給他一把鑰匙,輕道:“我們這一走,再回來時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我將這些東西交給您,我也放心,若是最後我們真的沒有回來,您就將客棧賣了,與六兒他們平分了銀子,也許不多,但幾年溫飽不成問題。”
而今棠花鎮都是些平頭百姓,怕是賣不出去。
但西南商賈多如牛毛,通往京城與各大州縣最近的一條路,就必然要經過棠花鎮。
而棠花鎮原本就是一塊盛產五穀瓜果的寶地,如今此處傳言多年的“邪祟”已除,想必用不了多久,人口就會漸漸多起來,內外商貿也會隨之流通。
“您看,若是方姑娘……今後都不再嫁,那等燕兒長大了成了家,她一個人又該怎麼辦?”顏青予說的認真,毫不避諱。
她說的在理,但方掌櫃又如何能拿別人的銀子,養活自己的孩子?
“東家您不必再說了,您的好意我明白,這些東西我會替您好生收著,客棧也會替您好好經營下去,等您回來的那天就原原本本的還給您。”
“東家厚待大夥兒,這些年吃住都在咱們客棧,平日幾乎都沒花過錢,我攢了半輩子的積蓄,夠花了。”方掌櫃說著卻紅了眼眶。
顏青予無奈,知道方掌櫃是如何都不會收下,再說下去也無意義。
“這是我那宅子的鑰匙,方姑娘是女兒家,住在這裏終究是多有不便,明日便搬過去住吧,隻當是替我守著家宅。”
“……”
“……”
顏青予又細細交代了一些事,方掌櫃怕記不住,都一一寫在紙上記下。
這日夜裏,吃過晚飯,幾個人都歇的早。
離別在即,張登中頗有些不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第二日天還未亮,就被顏青叫醒。腫痛的雙眼極是酸澀,老半天都睜不開。
不想吵醒方掌櫃他們,二人收拾東西時刻意放輕了動作。
顏青予套好了馬車,在巷口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著張登中慢吞吞的走出來。
“你做什麼?”她挑眉。
張登中長長歎了口氣,往院子裏深深看了一眼,才緩緩將門掩上。
他嘟囔了一句,“突然就走了,還真有點舍不得。”轉身將背上的行囊放上馬車,張登中悵然問道,“我們還會再回來嗎?”
若是中了,他大概就很難再回來,若是不中,他又有何顏麵再回來?
聞言,顏青予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若不回,興許是在京城發了財太忙沒空,你嘛……”
她說的一本正經,頓了頓才續道,“但凡考上了,你不是還要回鄉祭祖嗎?”
凡間的科舉她知道的不多,但依照命簿,張登中是必定考的上。
至於以後還回不回,她覺著都不大重要。
張登中今後的命數,從踏進京城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無法改變。
這一世的曲曲折折,皆與他愛了一生、所求不得的女子息息相關。
“啊?”張登中反應有些遲鈍。
“行了,快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