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獨孤再在西內勢大力大,他還會怕一個剛進西內的朵湛?
「古有言,在白虎旁,不死亦即傷。」他對獨孤冉的未來很不看好。「獨孤冉要是個聰明人,他就該離老七愈遠愈好,不然他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告訴舒河呢?南內的人若是跟獨孤冉一樣不對朵湛當心點,恐怕南內就將有飛來橫禍了。
「瞧你把老七說得像妖怪一樣,他哪是那樣的人?」風淮翻翻白眼,動手把桌上的書冊全都收起來,「你別和臥桑一樣都被這些易理給迷昏頭了,我和老七做了那麼多年兄弟,在他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出來你說的那些。」
律滔鄭重地望向他的眼,「他不是妖,他是魔。」
勝蛇、白虎,亦六神亦魔物,若是擺對了方位,即鎮守之六神,但若錯置其位,則為魔。
而這兩者,皆在朵湛的身上,並各自擁有一片光明和黑暗。
一直以來,朵湛將自己放在可以修束的一方,用仁義修善來維持和平的表相,用佛性來壓抑內心深處強大的殺戮野性,可一道手諭卻破壞了這一切,讓掩藏的人無法再掩藏,被迫不得不在性命因此而危殆之前放手一搏,投入了本就該屬於他的方向裏,一旦讓這頭白虎回到他該去的天地正司其職,到時,殺戮歸殺戮,而能夠阻止他的人,恐怕將再沒有。
因為他的眼神,風淮覺得胸坎裏的心跳忽地變快了,隱隱約約的,那在他心湖裏的不安,像層層圈圈的漣漪,逐漸飄浮擴大。
「無論你信與不信,總而言之......」律滔拾起桌上一枚用來卜算的銅錢,定眼凝視著它,「咱們天朝裏,有個魔,他藏了十年也被佛壓了十年,就不知這個魔,他現在醒來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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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經後悔過之後,他就已然清醒並知道他將來的路該怎麼走。
讓他清醒的,是那場舊夢。
每回踏進它,那一切他極力想遺忘的,卻總是曆曆在目,彷佛像是昨日剛發生的一般,它發生的時間,就是在夏日裏,和今夜一樣是吹著南風的季節,可是那風中,卻有著火焚的味道,以及怎麼也掩蓋不掉的血腥味。
當時,他還隻是個皇七子,一個對朝政充滿理想、對國家和自己充滿希望的小小皇子,方要在朝中展露頭角,還不知道他所背負著的是什麼,也還不知佛與魔。
夏日初臨,那年的夏日京兆異常地炎熱,煥人的南風,像種隱隱待發的不安正在醞釀中。
不安的種子爆發於淮南一帶的襄城,來得措手不及的瘟疫,毫無預兆地降臨襄城,疫情猶如洪水猛獸,轉眼之間便吞噬了襄城,城民皆藥石罔救,不出半月,襄城已是死城一座。恐慌四處在淮南一帶蔓延,淮南的百姓深恐自己的城鄉將成為下一座襄城,欲逃離疫情地帶的百姓紛紛攜家帶眷遠離淮南,於是,流言四起,流民也四竄。
地方官的急報迅速湧進京兆,淮南一帶的疫情震驚朝野,柬西南三內六相,在徹查後發覺疫情僅限於襄城並未擴大,緊急在翠微宮商議之後,向聖上進諫火速派兵南下焚襄城以減疫情病種,以免疫源散播出襄城而染了鄰近的其它城鄉危及更多百姓,而在焚城之後,三內再設法逐步澄清流言安定百姓之心。
聖諭立即撥下,接旨者為刺王鐵勒與初近朝政的皇七子朵湛,在接旨當夜,鐵勒便撥兵帶著朵湛起程南下。
可是在抵達襄城之際,他們才發現,他們所得到的消息並不正確,襄城尚未完全成為一座死城,在襄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