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城民未因疫情而死盡,還有些身子較為健壯的城民奄奄一息地滯留在城內等待救援,或是尚未病發或染玻這樣一來,手執聖諭的朵湛,反倒不知該拿那些未死的城民怎麼辦。
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朵湛是很想抬手網開一麵,讓未染疾的城民們出城到別的地方接受照料,不讓城民留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手焚燒了他們的家園,但同樣也是負責執行聖意的鐵勒卻執意不開城門打算直接焚城,無論他再怎麼為那些殘餘的城民請命,鐵勒就是絲毫不為所動,仍舊是要照旨行事。
在鐵勒的一聲令下,城中病死的、奄奄一息的、染了病的、未染病的百姓,在夏季進入陽光最好的那一日,被大批官兵集中至城中的都邑府,可是,朵湛還是認為事不至此,他不相信鐵勒會狠心到那種程度,一切仍有轉圈餘地的。
但在鐵勒下令著手封死都邑府,都衛官們找來粗重的鐵鏈開始鎖緊府門,好讓關在裏頭的城民一個都跑不了,並在府邊四處備好了稻草幹柴,也將全城外圍都布設好桐油準備周全時,他不再確定了。
站在部邑府內的廣場上,整座襄城尚存的城民就躺在他的腳邊,痛苦的申吟聲、低號聲、苦苦求饒聲,一聲聲回蕩在他的耳際,他不忍心中有千百個不忍,怎麼也無法就這樣看他們被棄在府內,而後隨著大火的點燃命葬於此灰飛湮滅。
不該是這樣的,他來這裏是為了止疫救災,但這根本就不是救人,這簡直就是一場謀殺!
「在我們離開這裏後你就立即下令。」安排好一切的鐵勒踱至他的身旁,昂首環視著整座都邑府。
「下什麼今?」朵湛回過頭來,聲音裏藏著恐懼。
「焚城。」
由他來下令?由他?為什麼要他來當劊子手?
看著由自己潔白的雙掌,他不禁打了個冷顫。不,他不要沾上一絲血腥,這不是他該做的事,若不能保全他們,他也不要造孽,他是來救人而不是殺人的。
「為什麼要由我來?」他急著想把責任推回去。
「就是要由你。」鐵勒看出了他想實身事外的自私自利心態,「下令。」
他直搖首,「不......」
「不焚城,鄰近的城鄉將淪為下一座死城。」已經快至盛夏了,若不及時控製住疫情,等到南風一起,疫情會流竄得更快,必須在災殃擴大之前結束這一切。
「但他們還活著啊!」朵湛兩眼泛滿心慌,雙手緊緊揪扯住他身上的鏜甲,「你看看他們,他們和我們一樣有血有肉,你怎能就這樣罔顧他們的性命下令焚城?」
鐵勒瞇細了眼,「你究竟做不做?」
「我不殺他們,我不殺人!」他大聲拒絕,拒絕讓雙手沾上一絲汙點,拒絕背負一絲愧疚。
鐵勒拉過他,抬起他的臉要他看清那些躺在他腳下的城民。
「不殺他們,你以尢在經曆過這些災痛和生離死別之後他們還活得下去嗎?你又知道他們哪個人身上沒帶著疫源病種?若是讓他們帶著病種走出城,他們一人即可害死千百條人命,你的一念之仁將因此害死多少無辜百姓?而到時你又得多殺多少人、多焚幾座城?」
冷汗涔涔滑下他的額際,「我......」
「看著他,務必要他徹底執行聖諭。」鐵勒在他猶豫的當頭一把鬆開他,回眸狠瞪向身旁跟著他們南下執行焚城的部屬,「他若是沒奉旨照辦,我會連你們一塊燒了,就由你們陪著全城百姓一塊死在這裏!」
「是......」知道鐵勒言出必行的眾人膽戰心驚的接令。
「二哥!」朵湛追不回鐵勒大步離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