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幹嘛,他自然是看出來了。
傅亦伸手去拽時笙的時候忘了她身上有傷,沒控製住力道,女人淺淺的哼了一聲,整個人都疼得顫了顫。
他急忙縮手,“sorry,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有些反感她的行為,為了節約這一點點錢,連命都不要嗎?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剛才就不用費心救她了。
讓她自生自滅得了。
“你傷得很重,必須去醫院。”
“我會去。”她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何況,媽媽還需要她。
所以,她得活著。
傅亦眉眼的笑意收斂,“怎麼去?走到外麵的大道上去打車?說不定現在內出血,還沒等你打到車就已經死了。”
他的語氣有點重,嚴詞厲色。
突然,他的視線掃到一個藍色的東西——
傅亦伸手,抓住了她胸前工牌的掛繩,手指沿著掛繩一路往下,捏住那張藍色的工牌,“你是季氏的員工?”
上麵名字、部門都有寫,還有公司的LOGO,時笙否認也沒用,“是。”
傅亦看著上麵的字輕輕念了出來,“總裁秘書,時笙。”
警察來了。
他們接到電話說這裏有人打架鬥毆,結果就隻看到一個斷了腿的人躺在地上,捂著膝蓋不停的打滾哀嚎。
警察低頭查看了一番,沒有立刻將人帶走,而是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那個疼得嚎了十幾分鍾的男人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大叫,“No,不要,不要叫救護車,我自己去。”
傅亦忍不住笑,調侃道:“又來個跟你一樣的。”
為了避免麻煩,警察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車裏的照明燈關了,這會兒,外麵的人看不見他們。
救護車還沒來,外麵還警察在,他也不能開車走。
“季氏這樣的大公司,員工還叫不起救護車?”
“這不是很正常嗎?在美國生活的大部分外國人都叫不起救護車。”
她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
傅亦微微蹙緊了眉,他在想,如果外麵的警察一直不走,等救護車來,他就送時笙先上救護車。
大不了他麻煩一點,去警察局錄個口供。
沒幾分鍾,警察將那名死活不願意叫救護車的黑人帶上了警車。
等警車駛遠之後,傅亦問時笙,“確定沒什麼問題?”
“沒有。”她搖了搖頭。
“如果有不舒服就跟我說。”
傅亦啟動車,朝著醫院的方向開去,行駛了二十分鍾便有一個醫院。
他去掛了急診,帶時笙進去檢查。
時笙不好再麻煩他,抽回被他扶住的手,“今晚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檢查我可以自己去做,你先去包紮你的手吧。”
傅亦沒勉強,將單子交給她。
本來就是萍水相逢,他救了她,送她來醫院,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好,你有什麼事就叫護士,今晚別回去了,在醫院住一晚。”
“恩。”
時笙一瘸一拐的往醫生診斷室走。
傅亦看著她後背的傷,脫口問道:“你是一個人住那邊嗎?”
“嗯。”
話都說到這裏了,看在以後還能再見的份上,多提醒兩句,“你一個女孩子住那種地方不安全,還是搬家吧,美國這邊地段便宜的又安全的地方還是很多。”
“好,今晚謝謝你。”
就算傅亦不說,她也真不敢繼續在那邊住了。
等身體好些就開始找房子搬家。
南喬做完檢查,沒有傷到內髒和骨頭,有點輕微的腦震蕩,不嚴重,隻需要觀察就好。
外傷有點嚴重,醫生重新給他換藥包紮,“我建議你能留院觀察一晚。”
時笙全身疼得要命,也沒精力折騰呢,就算去住賓館,這附近也沒有。
“好。”
…………
在醫院住了一晚,確定沒什麼問題,時笙第二天便出院回家了。
那一片白天還是很安全的。
回了家,時笙打熱水擦拭身上,昨晚在地上滾了幾圈,身上全是灰。
在醫院實在疼得受不了,簡單的用水洗了個臉就睡了。
醒來全身都癢的難受。
擦完身上,她正準備給自己煮碗麵吃,就接到季予南的電話,“你在哪?”
“家裏,”頓了頓,“你說讓我今天休假的。”
季予南擰了擰眉,這語氣,好像自己是打電話來是興師問罪的,責問她今天怎麼沒去上班一樣。
“你家住哪裏?”
時笙第一反應就是季予南又給她臨時安排了工作,但她今天怎樣,帶出去也起不了應酬的作用,隻有驚悚。
“季總,我今天真的沒辦法上班,”她想了想,“我估計明天也沒辦法上班,要不我提前把今年的年假休了吧。”
季予南冷哼了一聲,“你怎麼沒提前把今年的錢給賺了呢。”
時笙:“……”
這個男人真的煩死了。
嘴巴這麼毒,也不知道慕清歡那朵小白花怎麼受得了他。
季予南開車在時笙的樓下轉了三圈了,根本沒看到她入職表上寫的275這個門牌!
本來想直接走了,結果都開出去了,又繞回來了。
鬼使神差的給時笙打電話,居然還這種態度。
季予南心裏一肚子的火,語氣暴躁地衝她吼道,“下來。”
時笙現在連大聲說話都覺得疼,“季總,我今天真的……”
“我在你樓下。”
季予南打斷她的話,降下車窗,煩躁的點了支煙。
抬頭看向這一片破破爛爛的地方,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地方也是人住的?
“你在我哪個樓下?”
時笙估計自己的腦震蕩還沒好,反應有點跟不上。
季予南在她樓下,怎麼想都驚悚。
“你樓下,你住的樓下,你還有幾個樓下,”他摁了摁太陽穴,“你入職表上填的地址。”
時笙聽懂了。
但是,填入職表的時候她還沒找到地方住,隨便填了個地址,寫了個門牌。
季予南居然找到那裏去了?
“季總,我已經沒在那裏住了。”
“我他媽……”粗話罵到一半,抱怨道:“下次讓徐琰自己來看你,他擔心你,自己又不來,我真的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替他跑這一趟。”
時笙想,你何止是腦袋被門夾了,你簡直是腦袋被恐龍踢了。
掛了電話沒幾分鍾,季予南又打過來了,冷冷的道:“地址。”
時笙覺得季予南果然有病,還病的不輕。
時笙報了地址,兩個地方離的都不算太遠。
半個小時後,季予南再一次打電話過來,“你住的什麼鬼的方?”
這種地方想憑門牌號找到具體住址,還真是不容易,一眼望去都是破爛戶,連個標誌性建築都沒有。
“下來。”
說完後又不耐煩的道,“算了算了,你發個定位給我。”
他想起時笙受了傷,也不知道傷在哪裏,還是他自己找吧。
時笙給他發了個定位。
她找了眼鏡和口罩戴上,又換了身衣服,弄完後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誰?”
“是我。”季予南並沒有不耐煩。
聽到是他的聲音,時笙打開門。
季予南看到來開門人,愣了一下:“你腦子有病啊?”
門內的時笙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發頂和一小節脖頸。
他說完後,便覺得不對,伸手去摘她臉上的口罩。
時笙急忙避開,抬手壓住一邊,“季總,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季予南的眸子陡然眯了起來,一雙眼睛裏全是冰冷的寒意,“他打你了?”
如果隻是磕著碰著,不可能包的像木乃伊一樣。
時笙知道季予南問的這個‘他’是誰,“不是,他沒有打我。”
她一手扶著門,身子站在拉開的那段縫隙間,沒有要讓季予南進來的打算。
見季予南盯著她不說話,時笙有幾分不耐煩了,“季總,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徐琰擔心她,他替他跑一趟來看看?
這理由完全站不住腳。
季予南憋了一早上的脾氣頓時就爆了,“我他媽問你,他是不是打你了?”
“沒有,他……”
時笙也想吼,但是疼,她隻能站在那裏,溫溫柔柔的回答。
話還沒說完,季予南突然伸手過來扯掉了她臉上的口罩。
她的臉徹徹底底的暴露在了他麵前。
右邊臉高高腫起,還有淤青,嘴角上的傷觸目驚心。
季予南頂了頂後槽牙,眸子裏的那層寒意散了,又迅速凝結起來,比之前更重,更濃,更冷,“你碰別人手上了?還碰出巴掌印了?”
時笙:“……”
她現在都快疼死了,哪有心思跟他鬥嘴。
“季總看也看過了,我要睡了。”
她退後一步準備關門。
季予南扣住她撐著門的那一隻手,將她推進門裏。
“啊。”
時笙疼得大叫,眼睛裏迅速蒙上了一層白霧,幸好遮了眼鏡,季予南看不到。
“你放開我。”
她一說話,聲音都變了。
季予南沒想到她身上還有傷,急忙鬆開她,“還傷到哪兒了?”
“沒有。”
他又不是神仙,看一眼就能好。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服軟。
良久,季予南微微勾唇,“一處傷給五百補貼。”
然後他看到時笙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季予南無言,上輩子真的是窮死的,這輩子掉錢眼裏了。
時笙摘了眼鏡,將臉上的傷徹底的暴露在他眼前,不隻右臉,左臉上也有淤青。
男人性感的薄唇抿緊,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戾氣。
時笙沒注意,自顧道:“全身都是傷。”
“還有哪裏?”
“背上,胸口,腿上,腳上,都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