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和傅亦之間的交集僅限於他救過她兩次,她做過他一段時間的秘書。
僅此而已。
但她對傅亦卻很是信任,大概是無論從外形和性格上看,傅亦和‘壞人’兩個字都沾不上邊。
但此刻——
這個從來都讓她很有安全感的男人卻像個誘人入深淵的魔鬼,連一貫蓄著溫潤笑意的眼眸都黑得深不見底。
時笙咽了咽唾沫,顫抖的手去拿手機。
伸到一半,傅亦握著手機的那隻手往上抬了抬,“想好了?”
他作勢要撕了文件夾。
時笙被他逼得雙眼通紅,忍不住撥尖了聲音,“就算是季時亦害死了我父母,季予南也不知情,他那時年紀還小,這件事,不該由他來買單。”
她無法理解傅亦的做法。
就為了報複季時亦搭上季予南一條命,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傑西斯根本沒機會動他。
她舔了舔幹燥裂開的唇,莫名的想到在別墅時他的吻,幹淨濃烈,帶著淡淡煙草的味道!
男人沒出聲,隻靜靜的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無知的蠢貨,這讓時笙的情緒越發焦躁。 待她忍耐力到了極致時,傅亦總算開口了,卻是冷笑了一聲,“你以為季予南不知道嗎?你當他這幾天出差去幹嘛了?時笙,我不否認我幫你是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我不會將我冒著生命危險弄來的東西
交給一個被感情衝昏頭腦,什麼都不顧的女人,所以,給季時亦打電話或是要這份資料,二選一。”
時笙煞白的唇緊緊抿著,目光落在那份已經被他撕開了拇指長裂口的文件夾上,用力的咬了咬牙,伸手去拿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機。
傅亦的手機沒設密碼,她很容易找到了季時亦的電話撥了過去。
“什麼事?”
季時亦的語氣很奇怪,似乎不耐,又似乎很熟稔,但時笙沒注意,或者注意了,隻是沒往深處想。
“季董,我是時笙,季予南出事了,現在在傑西斯的別墅裏,地址在往揚克斯去的方向。”
傅亦說了個具體位置,時笙掀眸看了他一眼,立刻報給季時亦了。
那邊聽完後直接掛了電話。
時笙將手機還給傅亦,他接過,隨手扔在了置物盒裏。
那份撕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文件就扔在儀表盤上,皺巴巴的昭示了剛才粗暴的對待。
那裏麵是父母當年出事的所有細節。
父母出事……
時笙出神,已經很久沒去回憶了,如今再想,那些畫麵就像褪了色的照片,雖然沒了色彩,卻依然清晰可辨。
那年她還是肆意享受青春的如花年紀,雖然家境普通,但也是小康家庭,獨生子女難免被寵的嬌縱,父母為了鍛煉她的獨立能力,給她報了個夏令營,和一堆同齡的人去野外求生半個月。
那天正好是她參加的第一天,剛坐上客車就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說她父母出事了。
等她被教官送回家,救護車,消防車都已經在樓下了。
刺耳的警報聲中,渾身燒傷的爸爸被人抬下來……
救護車上,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艱難的說:“照顧好你媽媽,時笙,你長大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竟是爸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車裏沒人說話,很沉悶。
傅亦降下車窗,從身上摸出一支煙點上,手肘支著門,淡青色的煙霧模糊了他俊逸的五官。
時笙:“……謝謝。”
她好像已經沒有繼續坐在這裏的必要了。
不過還是很感謝傅亦今天救了她。
時笙去開車門,剛才還不覺得手腕上的傷疼得有多難以忍受,現在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那疼就像附骨之蛆,鑽進了骨子裏。
傷口的血凝固,黏住了毛衣的衣袖,別說用力就是伸一伸手臂都疼得撕心裂肺。
“哢”。
她剛要開門,傅亦已經將車門鎖上了。
清晰的落鎖聲在過於安靜的車廂裏顯得很驚悚,尤其是兩人還是這種對峙的狀態。
傅亦將燃了一半的煙蒂扔出窗外,摸到鑰匙啟動車子,神色冷淡地說:“我先送你去醫院包紮。”
時笙低頭看了眼手腕,傷口被毛衣遮住了,看不出嚴重不嚴重,不過那一手的血倒真的是猙獰。
“不用了,我自己打個車去就行了。”
傅亦冷冷的勾了下唇,並沒有依言停車,“季予南不會有事,你以為他身邊的人都是吃素的?在黑白兩道遊走了這麼多年都還活著,這次也一定死不了。”
這話說的已經是相當不客氣,時笙沒有再堅持,畢竟傅亦手裏還拿著她想要的東西,而且她也不是要去找季予南,她已經通知季時亦了,剩下的,她去了也幫不上忙。
傅亦說診所不遠,但開了十分鍾還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