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能不能經過點大腦?什麼都亂認,萬一他們說我殺了人呢?”
他在責備她,但其實沒多少責備的意思。
盛夏臉上還沾著淚水,她伸手憑著直覺去摸傅亦的臉,怕弄疼他,不敢用力,“你傷的嚴重嗎?疼不疼?”
“我沒事,”傅亦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裏,“不是三年都不肯見我嗎?出來幹嘛?”
盛夏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掉眼淚。
傅亦轉頭看向季予南,擦了擦唇角的血,不甚在意的道:“季少,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盛夏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不要換,不要換地方。”
她搖頭,“我看不到會更擔心的。”
“我沒事,別擔心,好好在家裏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盛夏還是搖頭,噙在眼睛裏的淚水有幾滴被她甩飛出去,濺在傅亦臉上。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季予南冷冷的看了眼身形都不穩的傅亦,甩了甩打痛的手,爆了句粗,低沉的嗓音很是不悅。
對一旁的凱文道:“走了。”
凱文鬆了口氣,急忙小跑過去給他開門。
他還真怕季予南一個控製不住將他打死了。
這種老舊的房子即便是白天樓道也是昏暗的,再加上又在貧民窟,沒有物管,又都是各掃門前雪,樓道的燈壞了也沒人管。
凱文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季少,我還真怕你一個控製不住將他打死了。”
季予南抿唇不說話,原本他是很不屑傅亦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利用別人的人,但是看到他對那個女人,又覺得他其實說的很對,人都是有私心的。
若換作他,可能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跳過傅亦這個話題,撣了撣西裝上粘上的灰,“事情已經發生了,季董那邊是肯定不會容時笙的,想想下一步怎麼走吧。”
…………
下了樓。
季予南坐進車裏,有幾分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原本累積在心裏的怒氣也一下就散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時笙,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凱文從後視鏡裏看他一臉疲憊的模樣,在心裏微歎了一口氣:“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您休息一下吧。”
小憩一會兒也是好的,熬夜總歸是對身體極有傷害。
看季予南眼底的青色,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又是一夜未睡。
“讓安德魯看著太太,不要讓她再接觸傅亦。”
“是。”
凱文打完電話,問季予南,“既然傅亦已經試探到您對太太的心思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利用傑西斯綁了太太威脅您呢?也是為了試探您對太太的心思?”
傅亦這種深沉的心思他還真是猜不透。
原本閉著眼睛的季予南睜開眸子,看著車頂,他幾乎能猜測出昨天傅亦對時笙說的話。
嗓音很低,近乎喃喃自語,“如果不這樣,怎麼讓我如此舍不得呢?”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打電話給季時亦。
雖然季時亦說是他自己收到的消息,但他不信,如果真是在機場就收到了消息,怎麼會來的那麼遲。
正好和時笙被傅亦救了的時間點對上。
像他們這種人不怕一個徹底冷漠無情的人,再深的感情,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時間久了會慢慢被衝刷掉棱角,再想起,也就隻是想起而已。
不會疼,不會被那些尖銳的棱角戳得傷痕累累。
但對一個明知道他和她有家仇還選擇救他的女人,他怕是這輩子都放不下了。
凱文搖頭。
這解釋,他還是聽不懂。
您不是早就放不下了嗎?還需要來這麼一出?
不過,他沒有再問下去。
關於季予南的私事,他一向進退有度。
車子開出貧民窟的範圍,他道:“是直接回公司嗎?”
“……”季予南沉默了半晌,淡淡的應道:“恩。”
…………
時笙開著車,最終她還是決定去傅亦給她的那個地址看看,一直打傅亦的電話都無人接聽,她怕他的真的出了什麼事。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的視線往後視鏡裏一瞟,發現身後有幾輛車子已經跟了她很長一段路了。
雖然隻是普通的車型和車牌,但如果僅僅隻是其中一輛或者隻是短途還好,而這幾輛車一直從別墅區出來沒多久之後就跟在她身後了。
從身影來看,挨她最近的那輛裏是個男司機,這麼長的車程卻始終沒超過車。
這不尋常。
時笙皺眉,很快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季予南既然已經下了命令不準她出門,又怎麼會不做任何措施呢。
過了紅綠燈後,時笙將車停在路邊,後麵跟著的幾輛車也依次停下了。
她沒下車,身後的幾輛車上也沒人下來。
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領頭那輛車駕駛室的門推開,黑衣黑褲的安德魯從車上下來。
緊身衣服下,肌肉一塊塊隆起,將男人魁梧健壯的身材清晰的勾勒出來。
他走到時笙的車旁,弓身問道:“太太,是有什麼事嗎?”
“季予南讓你們跟蹤我的?”
“少爺隻是讓我們一路隨行保護太太,並不是跟蹤,如果是跟蹤,您不會有機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畢竟是經過職業訓練的人,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安德魯平時負責別墅的安全,雖然經常見到,但交談這還隻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撬了季予南的書房。
她發現,季予南的保鏢和他一樣厚臉皮。
“我不需要,你們回去吧。”
“抱歉太太,少爺給我們的命令是保護好您。”
和平時跟在季予南身邊的有些保鏢不同,他們是季予南親自挑選並訓練的,隻聽從季予南的吩咐。
即便是季時亦的命令,他們也是不聽的。
時笙看著他那張死人臉就氣,升上車窗,開車走了。
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傅亦說的那人她沒見過,又是在私人地盤,如果真有危險喊破喉嚨也沒人救,帶著保鏢安全一些。
車子駛上貧民窟那條路時,一直安分跟在後麵的車突然駛到前麵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安德魯從車上下來:“太太,這地方龍蛇混雜,您還是換個地方吧。”
時笙臉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她用手支著頭,一副不怎麼想說話的樣子,“不是有你們在嗎?我去我之前住的地方拿點東西。”
“太太想要拿什麼?我去給您拿。”
時笙眉頭跳了一下,臉色的顏色青白交替,咬牙切齒的說道:“一些私人物品,不方便。”
“季少安排了女保鏢,”安德魯的聲音溫溫淡淡,似乎料準了她會這麼一說,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時笙臉色很冷,沒有回話。
“請太太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吩咐人去取。”他朝後麵的車輛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下來了。
時笙回頭一看,還真有女保鏢。
她不悅,惱怒道:“你們都不知道我要什麼東西,去拿什麼?”
安德魯笑笑,“我會讓她將裏麵的東西都搬下來,太太看哪些有需要就帶回去,沒需要正好順道扔了。”
時笙:“……”
她所有的激烈情緒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雙手握著方向盤,抿著唇不說話。
安德路也沒催他,恭敬地候在一旁。
最終。
還是時笙妥協了。
有他們在,自己就算去了肯定也沒機會打聽到傅亦的消息。
“回去。”
“是。”安德魯坐回車上。
回去的路上和來時一樣,他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既不會造成她的困擾,也甩不掉。
…………
季予南下午回來的很早,還不到他正常下班的時間。
黑色的西裝褲上有略微淩亂的痕跡。
看到他,艾米麗有些意外,除了周末,季予南幾乎從來沒有這個點回來過。
“少爺?”
“太太呢?”
季予南俊毅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有明顯的鼻音。
“太太在樓上休息,您臉色看著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需要請泰勒醫生過來看看嗎?”
“不用了,太太今天從外麵回來就一直都呆在房間裏嗎?”
“吃過午飯後在花園裏散了半個小時的步,後來又去了一趟健身房,才剛上樓沒一會兒。”
季予南點頭,將脫下來的外套交給艾米麗。
艾米麗接的時候不小心碰觸到他的指尖,尖叫道:“天啊,怎麼這麼燙,您在發燒。”
“沒事,不要讓太太知道。”
季予南上了二樓,他是真的不太舒服,嗓子疼,頭重腳輕,呼出的氣息滾燙。
下午在辦公室一直犯困。
抬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還真有點燙。
原來是發燒了。
他身體一直很好,距離上次感冒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年了,幾乎都忘記感冒的症狀了。
季予南回主臥之前去了趟時笙的房間,聽安德魯說她今天打算去找傅亦。
門沒鎖,一扭就開了。
不知道是終於學乖了知道鎖了也沒用,還是沒料到他會這個時間點回來。
房間裏沒人,浴室的門也隻是虛掩著,房間太安靜,襯得從浴室裏傳來的水流聲格外清晰。
季予南覺得那些水珠每一滴都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滾燙的呼吸愈發炙熱——
他抬手鬆了鬆領帶,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呼吸更順一些。
……
時笙掬了捧水拍在臉上。
冰冷的水珠刺激著她的神經,她微喘了一口氣,雙手撐著盥洗池,微微前傾。
她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剛剛洗完澡,臉上被熱水薰出兩團紅暈,頭發還有點濕,淩亂的披在肩上。
浴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她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回頭看著走進來的季予南,僵著臉問:“怎麼是你?”
房間的溫度調得很高,所以她洗完澡後就穿了件夏天的吊帶裙,裏麵什麼都沒穿。
也沒想著季予南會現在回來。
季予南皺著眉看她,時笙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因為進來的是他所以不喜。
“你還想是誰?”
男人的聲音沙啞得異於平常,鼻音很重。
大概是生了病,身體不舒服外加受了冷遇,脾氣頓時就爆了,“說啊,你想進來的人是誰,嗯?”
時笙張了張口,想說話,卻被他劈頭蓋臉的就打斷了,“傅亦?”
時笙:“……”
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腦回路可能有點不太正常,莫名其妙。
男人朝她近了一步,將女人拉進懷裏,低頭,一言不發的吻了上來。
時笙還沒徹底從他突如其來的吻中回過神來,男人已經一個用力將她抱坐在了盥洗台上,膝蓋抬起,支在櫃子上,阻止她逃跑。
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繞到她身後貼著她的背脊。
女人濕潤的頭發和他的手指糾纏在一起。
“你……”
剛開了葷,又血氣方剛的男人,吻得還這麼激烈,有這種反應並不稀奇。
她沒有太過驚訝,隻是推拒的動作越發厲害了。
季予南呼吸紊亂的親了她兩下,捧著她的臉,眼神炙熱的看著時笙,“做嗎?”
沙啞的嗓音很性感,莫名的很撩人。
“不。”
季予南用舌尖卷起她的耳垂含在嘴裏,模糊不清的道:“忍不了了。”
男人的唇吻上她的耳廓,又沿著耳根吻到下巴,卻又突然停住了動作。
他直起身,眼睛裏還有明顯的荷爾蒙在浮動。
替時笙整理好被他蹂躪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我想你現在大概不會樂意跟我做,早點睡。”
季予南說完,沒再停留就直接轉身出去了。
直到外麵傳來關門聲,時笙才確定季予南是真的離開了。
她回頭,鏡子裏的自己木著一張臉,耳根和脖子上都有清晰的紅痕。
……
時笙又洗了個澡才出去,但身上季予南的溫度和氣息還是強勢的霸占著她的思維。
艾米麗在門外敲門,“太太,晚餐已經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