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3)

們可曾想過,就算殺得了,難道穀主就不會再做一個、大師被人救活了的夢?"

青皮小蛇聽得一怔,稍一細想便了然。此處本就是魏晴嵐的夢,在依他心意運轉的夢中殺那個人,無疑是抽刀斷水。無論和尚死多少回,他也能在夢裏一次又一次地把人救活。

魏晴嵐若是自己不願意醒,誰又能殺得了那和尚?

常洪嘉默然站了許久,才聽見小蛇嘶嘶歎道:"如此說來,連這條路也行不通了。"說著,用身軀蹭了蹭常洪嘉的手指:"先生恐怕還要另尋他法,隻是時間已迫在眉睫,再緩不得。"

常洪嘉看著指尖從它身上穿過,目光慢慢變得柔和:"我答應過你,會傾盡全力。"

青蝮蛇的身影已經淡了幾分,聞言點了點頭,重新盤回梁上,隻道:"鶴返穀沒有先生的那幾年,確是格外冷清,穀主心裏,應也是這樣想的。"

第十四章

等常洪嘉見到魏晴嵐,已是數個時辰後的事了。

他走到辛夷樹下,竟是愣了片刻,才認出那是魏晴嵐。那妖怪散著一頭墨似的長發,,日頭一照,卻發現半數都是極深的綠色,一縷一縷的頭發被汗水粘在左右鬢角、頸側,眉心處不知何時有了一道墨綠色印記,紋路繁複,蔓延至大半個額頭。

常洪嘉吃了一驚,大步走到他身旁,還未開口,魏晴嵐先擰著眉用腹語抱怨了一聲:"手疼。"

常洪嘉慌忙去看他的手,那妖怪不知出了何種變故,兩臂上盡是新生的鱗片,幾乎將原本的皮膚蓋去一半,墨綠色的蛇麟被佛珠一勒,深深地陷進肉裏。常洪嘉試著去扯佛珠,反倒越扯越緊,見那妖怪疼痛之下,簡直要把眉毛擰成一團,連忙訕訕鬆手:"我去請大師來。"

魏晴嵐用腹語哼了一聲:"他來也不管用,你站過來些。"

常洪嘉猶自站著不動,直到那妖怪又說了一遍,才小心翼翼走到樹下。

時值春末夏初,滿樹辛夷花從初春開到春末,正是濃豔欲滴、韶華盛極的光景。淡紅深粉的花朵在荼靡時節,像是要吐盡最後一抹豔色,樹上灼灼其華,樹下也是一片紅粉芳菲的落花,上下一色,把路都給蓋住。若說雨後竹林能滌盡世情,這株辛夷便像是十丈軟紅。

常洪嘉在這樣一株樹下,站在這樣一個人身旁,四處靜得可聞那人鼻息,心跳驟然紛亂起來。那妖怪仍無知無覺,隻說:"再過來些。"

直到常洪嘉和他並肩站著,魏晴嵐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了些。

自從把內丹給了這人,妖力便像是決堤一般在經脈中來回衝撞,好不容易熬過一天,劇痛卻有增無減。常洪嘉要是再晚來片刻,隻怕連人形都保不住。不都說……行善積福?

那妖怪鬱鬱不樂地看了常洪嘉一陣,一身妖力察覺到內丹近在咫尺,終於安分下來。

常洪嘉一個勁地低著頭,雙手都攏在袖中,聲音頗有些結巴:"穀主,究竟出了什麽事。"他本想問,自己怎麽沒有死,但眼前種種,分明已經寫著是穀主折損功體,救了自己第二回。一旦想清楚這一點,微微發燙的臉上慢慢地褪盡血色。

魏晴嵐見他這樣介意,忽然有些不願多談,含含糊糊地用腹語道:"告訴你也沒用,總之以後都跟著我,不要走遠了。"

常洪嘉聽到這裏,雖知道話中並無深意,心跳還是漏跳了一拍,眼眶也越發通紅,勉強笑了一下:"洪嘉跟著你,不過是添亂罷了。"

魏晴嵐不由有些著急,張了張口,一時卻想不到該怎麽勸。沒等想通,就看見常洪嘉突然跪了下來,給他磕了個頭,接著又是一個。

魏晴嵐霎時掙紮了起來,用腹語大喊:"你幹什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