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錢。

噴泉還在沒完沒了地噴泉。我感到,那好像是一種排泄。

前麵我提到的那兩隻鳥,經常落在我家的木柵欄上,咯咯叫。我一直不知道它們是不是鳥,因為它們長得太大了,都有點像雞了——或者說,經常有兩隻雞落在我家的木柵欄上。

還是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這裏,也沒有人知道我這個新居的電話。我忽然感到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至此,我堅持認為窗子上沒有安鐵欄杆是正確的,這樣,所有的窗子都是逃路,否則,房子就成了籠子。我不認為防盜門可以阻擋一切。

一天半夜,又刮風了。那哭聲又出現了,好像是被風刮來的。

當時,太太睡著了。

我沒睡。我說過,我時刻沒有安全感,就是為了她時刻有安全感。她在夢中抱著我。這天夜裏有月亮,我看見她睡得一點都不安詳,皺著眉。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飄過來。

我輕輕推開太太,輕輕下了床,輕輕開了門,輕輕來到外麵。

風朝我撲過來,我全身一下就冷透了。

我分辨著那聲音的來源,可是它忽東忽西,忽南忽北,一點都不固定。最後,我甚至覺得它來自地下。

我有點慌張了,它在水泥地麵之下?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眼睛盯住了旁邊的一個黑糊糊的門洞,從那個門洞走進去,是一條長長的坡道,順著它可以走進地下室——那是自行車停放處,沒有人看管。

那地下室其實就在我家的下麵。

王爺花園離市中心很遠,房主大多有轎車,自行車寥寥無幾。在這裏,它們的功能是鍛煉身體,並不是交通工具——因此,地下室就顯得很空曠。

我對地下室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可能全中國的人都這樣。一走進地下室,我就會想到墳墓,因為它沒有窗戶。

我喜歡高處,哪怕風大一些。

但是,太高也不行,讓我住一百層高樓,我肯定不去,哪怕那套房子是白給的,哪怕它的地段在華爾街,哪怕它再搭配一個印度女仆。

隻有平地最安全,因此我買的是1樓。

現在有哭聲從地下室傳出來,我知道它就是專門給我聽的,我必須得去看看虛實。

我的膽子並不大,但是我有一個特點,遇見什麼可怕的事都不會跑,我一定要摸清它。

我朝著地下室慢慢走下去。

很黑。

借著外麵的路燈光,我看見自己長長的影子投在那條長長的坡道上。(我銬,原來我自己也挺恐怖的!)我走在自己的影子上,漸漸聞到一股潮濕之氣——這個地下室設計有問題,一下雨,水就淌進來,都積在了地下室裏。

那哭聲越來越真切,我斷定就在這個地下室裏!

我終於接近了地下室,心跳得越來越快。(兄弟,可別說大話啊,換了你,當時心可能都停止跳動了。)那聲音突然沒有了。接著,我看見有一個人從地下室冒出來。

藍色的製服,紅帽子,紅肩章,紅腰帶。是他,保安j!

我的腦袋一下就大了。

——剛才誰說人沒什麼可怕的,飲水機才可怕?

他慢騰騰地走上來。

他深更半夜跑到我家地下來幹什麼?

我停下來,壓製著狂跳的心,外強中幹地喝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他看著我的眼睛,半晌才說:“你來這裏幹什麼?”

是的,他是保安,他是負責j號樓的保安,他深更半夜到地下室巡查是正當的,甚至可以說很盡職盡責。他似乎更有理由質問我。

“你是幹什麼的?”他又問了一句。這一句就把性質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