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鎮三麵環山,一麵傍水,原本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它的得名完全是因為最後一代王朝在此修建了數百萬畝的龐大陵墓,大批的守墓人被遷來這裏定居,其中更有家道中落的皇族,獲罪的官宦,落拓的文人……經過幾代的繁衍生息,漸漸發展成頗具規模的大市鎮,更形成了它特殊的小社會,現在這個特殊的社會環境卻因為孫麻子這支軍閥隊伍的進駐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半年之前,孫麻子的軍隊趕跑了盤踞這裏的馬徳彪,堂而皇之的占了他的軍營,依靠這五萬人的隊伍割據一方當起了土皇帝,當地的名人大戶倒也識趣,沒等他張口,早將黃白之物打點過來。孫麻子倒也表現的大義凜然,收了“保護費”後就在軍隊裏下了“不得擾民”的命令,此舉甚得當地勢力的讚譽,雙方從此相安無事。
五月初十,過了端午節,晌午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幹巴巴的日頭照著,沒有一絲風,家家戶戶吃了中午飯都敞開了窗門納涼,龍隱鎮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此時竟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就連幾個平日裏守在街角端著破碗討飯的幾個乞丐也遠遠地躲到了樹蔭下靠著大樹打盹,隻有街盡頭那間掛著“翠微居”招牌的酒店裏傳來陣陣歡騰的笑聲,這家酒店是當年一位被貶出京城的禦廚所開,憑著密不外傳的廚藝和幾代掌櫃的努力經營,雖然是亂世生意仍然做的紅紅火火。
酒店是仿古式的格局,前身是一座三層高樓,那紅漆的門臉總是鋥明瓦亮的大開著,迎門一塊巨大的金邊大匾上是據說是前朝一位著名的書法大家所提的“翠微居”三個鬥大的金字,筆走龍蛇,粗狂中透著力道。一平時樓、二樓的大廳對大眾平常酒客開放,三樓別具心裁的隔開了十個雅間專門招待那些上了檔次的貴客,每間都起了別致的名號,什麼“得意閣”、“五福居”之類,就為討個彩頭。
那歡騰的笑聲卻是從二樓靠窗的一張巨大的圓桌上傳出來的。圓桌上這時候已經擺滿了各種菜肴,時興的瓜果菜蔬,葷的素的摞得老高。十來個穿灰布軍裝的漢子圍在桌旁,正中的主座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後生,剃著鋥亮的光頭,敞著懷,露出上身鼓鼓隆起的肌肉。他就是本書的主人公\"趙大膽”,今天正是他24歲生日。
趙大膽已經連幹了3碗白酒,臉上略顯微紅,“弟兄們,咱們闖蕩江湖,講的就是一個義字,既然大家這麼瞧得起我,來再幹了這一碗。”
“好,營長,幹。”滿滿的酒碗碰到了一起,酒花四濺。
酒店的二樓的其他酒桌上原本也坐了好些客人,聽著這些兵痞越鬧越凶,其他酒客紛紛皺起眉頭,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這年頭,兵匪一家,誰沒事也不惹這種麻煩,匆匆吃喝完畢算賬走人。等趙大膽發覺時,整個二層十幾張桌子,已經走了個幹幹淨淨。
他心裏油然升起幾分歉意,沒想到自己和幾個兄弟喝喝酒,竟然影響了人家的生意。可這幾分歉意馬上就被弟兄們的熱情掩蓋了,本來嘛,出來喝酒就是要盡興,大不了結賬的時候多給上幾塊大洋就擺平了。
又是兩碗酒下肚,樓上的空氣忽然發生了變化。本來逼人的暑熱中竟然透出絲絲的寒意,一桌人頓時停止了喧鬧,眾人這才發現,身邊的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穿青布法衣的道士。那絲絲的寒意正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