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此時大意不得,左冀便苦著臉將自己無辜受累,討債反遭捉之事從頭講起。初時尚覺得緊張,後來說到一直以來所受的壓迫,滿腔的冤氣,倒痛快淋漓起來。直說到客棧中毒,出城後破廟相遇時,忽覺得背後一寒,石粉又落,方才打住。
二弟神色略鬆快了些:“照你這說法,那陸教主也是喝了酒中了毒的?”
左冀急忙點頭稱是。
二弟再打量他的眼色,少了幾分防備:“那之後……”忽然頓住話口,麵色一紅,又意味深長地瞅瞅左冀:“那之後你便回鄉了?”
左冀被他瞅得心中發毛:“是啊。”那個什麼魔教秘地,還是不說的好罷?
二弟還劍入鞘,來回踱了兩步:“如此也好,橫豎陸魔頭業已斃命,你也不用記恨什麼了。”
他這話說得頗輕,但是於左冀聽來,卻如霹靂一般:“哪、哪個陸魔頭死了?”
二弟見他關心,也不意外,竹筒倒豆子般將前些日子江湖事說了一遍。原來那日後,他兄弟二人自然不肯幹休,就要去魔教尋仇。尋到崖下見著了斷掉的繩索,又施展輕功上崖。誰曉得崖上總壇竟然冷冷清清,一人皆無。再去分壇尋釁砸場,也都無風無浪,不若江湖傳言中的魔教睚眥必報。
又過了月餘,忽然有風聲出來,說是魔教內訌,石成璧暗算陸行大得手,已奪了教主的位子,現下的魔教教主,已經姓石了。
他兄弟二人自然不肯輕信,特意趁夜深潛去魔教總壇打探消息。這次去了,卻在山崖上見了一座新墳,從墳前燒紙的中年婦人的嘮叨中得知,原來那陸行大是在當日上山時,失足跌入崖底而死。隻可憐被發現時已過兩旬,連個屍骨都業已殘缺不全了。
說到這裏,他對左冀道:“究竟是他自己失足,還是石成璧的暗算也就不用追究了,總歸都是邪魔歪道,鬼打鬼罷了。因此你也不必介懷什麼……”
左冀也不計較這個,隻抓住一句急急追問:“你確實聽得說是那陸教主中毒當日便墜崖身亡了?”
二弟頜首。
左冀長籲了一口氣,依著石壁滑坐下來。他就說,姓陸的怎麼會就這麼容易死了,當日落崖後兩人還是在一塊的,果然是謠傳!隻是既然沒死,為什麼又鬧了這麼一出?在崖底,陸行大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可石護法怎麼看都不像戲台上那種白麵奸詐小人呐,還有姓陸的怎麼就這麼消失了?這之後又有什麼變故?這事……得弄清楚才成。
想到這裏,左冀抬頭誠懇提議:“咱們江湖人不是講快意恩仇麼?如今下毒之人你也曉得了,不若我們去報仇雪恨罷!”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左冀輕車熟路地翻過嚴家後院的牆頭,兩個肉包堵住撲上來舔他的護院惡狗,趁黑向唐大公子臥房摸去。
本來依照他的意思,是直奔魔教總壇的,奈何二弟堅持冤有頭債有主,無論如何,也該先去找嚴越來問個清楚。他說不出別的來,無奈之下也隻有跟著。
結果到了洛陽嚴家,二弟上門一問,人家說小公子近來潛心武學,不見外客。又說貴客若有何事,同我們家莊主和大公子說也是一樣的。他支吾了會,在管家狐疑的目光中惱羞成怒,拂袖而出。
“夜探!”站在大道上,二弟目露凶光,對一直試圖遮住麵孔的左冀說道。於是前嚴家花匠左冀,便在威壓之下成了梁上君。
兩人來到嚴越的住所探查,卻發現空無一人。就在二人準備翻牆而出的時候,二弟似是發覺了什麼,居然連交代都不交代一聲,便倏然消逝在夜幕中。
左冀蹲在牆頭吹了陣冷風,最終還是決定先去唐公子那裏探探消息——從他有限的江湖閱曆上來看,唐公子應該是最靠譜的一個江湖人。即便是探聽邪魔歪道的消息,也不會欺瞞哄騙於他。
溜進唐公子所在的院落,正要輕聲喚人的左冀忽然聽得房內一陣響動,然後就聽得唐歌略帶隱忍的低聲:“輕一點,再折騰就要招人來了。”
左冀腳步一滯。
“你的地盤你怕什麼?來了人不正好把我打出去麼?”有人應道。
這話說的頗有些不遜,左冀聽這意思來人似敵非友,但唐公子卻不欲人知。事情透著點古怪,一時間左冀進退有些為難,便先屏息靜聽下文。
隻是那人這般說著,再行動言談卻小聲了許多,他又不是多耳聰目明的,聽來聽去也就隻聽出大概是那位來人是要尋什麼東西,卻在唐公子房內搜尋不到,又不信唐歌的話,兩人正在紛爭。中間夾雜著“我不知道你?打小有什麼稀罕物件你不放身邊晚上就睡不著!”“就曉得年前翻牆被狗追的人是你!”之類的相互揭短,聽起來兩人熟稔的很。
看來這是不好打擾了。左冀對那人是誰、所為何事一點好奇也沒。見此時不是見唐歌的時機,便打算先離開人家家院再做計較。誰知方抬腳,就聽得房內唐公子隱含怒意的嗓音:“辛顯你莫要欺人太甚!”
左冀被嚇了一激靈,回想了一下才明白辛顯就是那位天天貓在黑影裏偷襲唐公子的那位。
就聽得那位辛少俠冷笑道:“不過是討回你們欠的,怎麼唐公子就翻臉了?真當我不曉得你們的齷齪伎倆!你的好師弟石成璧是怎麼入的魔教?你的劍法是如何得來的?我家那份‘紫風茄’是誰偷的?陸行大又是被下的什麼藥?我看再不用幾天,嚴家莊隻怕就能掃平魔教一統武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