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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一杯推向杵在原地的陸行大:“呐,喝口熱茶。”在夜風裏跑了這半天,也不嫌累,還在那端著!

陸行大沒接茶水,目光微閃:“你又跑出來做什麼?要去何處?可是左大俠耐不住寂寞,打算重出江湖了?”

左冀從他神色中瞄出了一絲躍躍欲試,於是決定不理這茬:“你打算去哪裏?”見他揚了揚眉毛,左冀便又補充道:“我聽說了一些事……你現在沒住山上了吧?”

前教主大人“哦”了一聲,應得漫不經意:“說起來我也有段時日沒回崖了,有些事……去一趟也好,明日就動身吧。”

左冀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就覺得失口了,這時又聽他順著話溜,更是心中一揪。

要知道傳說中陸行大可是被石護法害死了。現在看來,即使他人好好的,可位子丟了,名聲也被敗壞的差不多了。這次過了半年才出來,隻怕憋足了勁要為禍江湖、尋仇生事——就剛才他還挑撥唐公子和辛少俠打起來了呢。這時候他要回魔教總壇,能有好事?

雖說是石護法暗算姓陸的不對,可對他左冀一直照料有加,因著自己多一句嘴,促著陸石兩人相逢,姓陸的功夫又這麼高……左冀小心翼翼探口風:“我記得,你是不殺人的對吧?”

“殺人?”前教主大人先是重複一句,稍做停頓便邁開兩步負起手來,聲音在昏黃搖曳的燈光中顯得飄渺蕭瑟:“你怎知道是我殺別人?如今我非同往昔,孤立無援,命喪誰手都說不準。”

要是別人這麼說,他也就信了。可這姓陸的步一邁,手一背,他就知道這人又在裝模作樣不靠譜。既然有心思裝,那麼事情就沒壞到收拾不了的地步。微一躊躇,左冀還是說出了打一見這人就想說的那句話:“你現在也不是什麼教主了,這江湖打打殺殺的也沒什麼意思。你要是沒什麼打算的話,不如跟我回左家莊吧。除了練劍讀書,還有許多事可以做的……”

話說完了,站著的那人沒動靜,左冀有些不自在,就回身再去倒茶。喝到一杯見底的時候,聽得後麵人終於開口了:“許多事?譬如?”

左冀轉回來,望著麵前神色有些喜怒難辨的人鄭重許諾:“譬如我可以教你怎麼支篩子捉雀兒。”

第二十四章

他這麼說時,是想起了當時兩人在山崖下時,這人除了練武就無所事事,隻有端著教主架子發呆,連個鄉間小兒個個都會的小把戲都沒玩過,也怪可憐的。如今他沒教主這個帽子拘著,也該有功夫嚐些凡人樂趣了吧,也免得他閑了就捉弄禍害人。

前教主聽了這話,先是神色一滯,然後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再上前一步,湊近了問:“就這個?還有呢?”

還有?這是嫌少麼?“要不再教你放紙鳶?到時候還能去逛廟會,那時候好玩的玩意多。你也可以找點事做麼,比如我閑暇時候就愛弄些花草什麼的……”左冀越想覺得越有滋味,這才是過日子,打打殺殺的算什麼!

“就沒有,這個麼……”前教主大人終於等得不耐煩了,啊嗚一口,又咬了下去。尚在認真舉例的左冀猝不及防,被堵個正著。

被啃了兩口,又被放開,瞪著身前氣息相聞的人,左冀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惱羞成怒:“你整日都在想什麼啊!”這人果然是無聊之極,都開始思□□了。

“到底有沒有?”陸行大背著光,看不出臉紅不臉紅來。

“你愛去不去!”左冀覺得別扭萬端,這種事怎麼好說出來!這人都不知道害臊麼?他兩人又不是親朋故交,都肯讓這麼個禍害來自家住了,自然是待他同別人不一樣,要有什麼也都是順其自然罷,偏偏這人還要問問問!

越想越覺得自己在理,左冀膽也壯了,不理會眼前僵著不動的人,轉到床鋪邊,睡覺!這都什麼時辰了,再不歇息會天都亮了。

和衣躺下,麵向內發了會呆,就聽到腳步聲來到床邊,然後肩背上被人用手指捅了捅。左冀也不回頭,隻是朝裏讓了讓。然後那人解履登榻,躺在了自己身邊,再無聲息。

左冀又呆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轉身過來。方才燈火熄滅了,隻有外廊漏進來的一點微光。身邊這人閉目臥著,平日這般那般的麵孔,此時顯得安靜且柔和。他猶豫了下,伸出手來,握住了那人放在身側的手掌。

方握上去,就被對方施力反握,兩隻手十指相扣。再抬頭打量,卻見這人眼依舊是闔著的,嘴角卻在漸漸彎起。左冀“切”了一聲,手也不放開,就這樣尋了個舒服姿勢,閉眼睡了。

一夜好夢。

第二天起身,左冀本以為可以就此回家過小日子去了。誰知陸行大卻依然執意要去魔教總壇。左冀立馬就警醒了:“你想幹啥,不是說好不當什麼教主了麼?還是想去報仇?人家又沒真害了你,還計較這個幹嘛。什麼?隻許我計較幾間破房子,不許你計較被暗算?沒房子你住啥?好好好,你去吧,我自個回家。”

話是這麼說著,左冀最終還得老老實實跟著踏上了去魔教的道路。前教主大人說了,要是兩人去,這該叫訪舊;隻一人去,那才是尋仇。

本來麼,按說山崖上是姓陸的從小呆到大的地方,那個教主位子上也呆了好幾年,有放心不下的事物也說得過去。隻是現在非比往常,陸行大這人,在江湖傳說中可是死了的,他就這麼大大咧咧跑出來在大路上晃,萬一被哪個江湖人見著了,回頭一嚷嚷,再想脫身可就麻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