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殺了他,替父報仇。至於黃蓉,他忌憚她的敏慧,沒有自信可以騙過她。打算回去盡量避開她,先殺了郭靖,待她生了孩子之後,再送她下去與丈夫團聚。

可是要他在郭芙麵前做戲,實是千難萬難,隻好暫且疏遠她,少和她單獨相處。直到郭芙失蹤,他心急如焚,不眠不休地四處找尋,這才明白就算她是仇人之女,就算她意存欺騙,這個人依然住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曾走開半步。

那一瞬間,他十分的厭憎郭芙,更厭憎自己。這種情緒一直折磨著他,直到見到郭芙平安無事地從古墓中出來,他才長舒一口氣,卻更加自厭。郭芙不滿他和陸無雙親近,怨他對她冷落,水眸含嗔,粉麵帶煞,故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卻板著俏臉不說話。這樣對著情郎惱恨呷醋的小女兒態他看在眼中,心裏一抽一抽地疼,終於控製不住情緒,爆發般地向她攤牌。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繼續裝下去。

“楊大哥!”正在二人僵持時,陸無雙找了過來,程英跟在她身後,看樣子似乎想攔著她,但是晚了一步,二女一齊發現了郭楊二人,神情都有些吃驚。

郭芙分心朝她們望了一眼,耳聽得“駕!”的一聲,楊過猛地縱馬疾馳,她隻覺肩臂一痛,被撞倒在地。郭芙顧不得疼痛,急忙忙地扭頭,見黃馬載著那人飛也似的遠去,心裏空落落地疼,用盡力氣喊道:“楊過——”

馬上的人沒有回頭。

春雨連綿,客店裏的生意比往日略好。角落的一張桌子坐著一老一少。老的一襲青衫,麵容清俊,氣勢不凡,如淵亭嶽峙。少的那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容顏絕麗,卻麵帶憔悴。

黃藥師皺眉道:“芙兒,你究竟是數米粒還是吃飯?”郭芙懨懨地放下筷子,道:“我沒胃口,不吃了。”黃藥師把酒杯重重一放,冷哼道:“不過是一個男人,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我黃老邪的外孫女兒,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真是丟臉!”郭芙知道外公疼她,不然當初就不會為了她的安危,放下大宗師的麵子再度向李莫愁出手。她不想惹外公生氣,於是又拿起筷子,勉強扒了兩口飯。

自那天楊過走後,郭芙就像失了魂一樣,整日少言少語,不笑不怒,仿佛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人也開始清減下來。程陸二女得報大仇,結伴遊曆而去,黃藥師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慍道:“你若真的喜歡他,就要不顧一切地去爭取,想盡辦法去挽回,在這裏做出這副鬼樣子,有什麼用?難道他會知道,會心疼?”

郭芙聽而不聞,自顧自倒了杯酒,還沒送到嘴裏,已被黃藥師一把拿開。郭芙訕訕地望了他一眼。自她兩次把自己灌醉後,黃藥師怒而決定不再允許她碰一滴酒。

郭芙繼續數米粒,聽見黃藥師說:“楊過那小子性子是偏激了些,可是本性不壞。靖兒和蓉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心底裏比誰都清楚,隻是一時之間鑽了牛角尖罷了。他心裏一定也亂得很,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朝著襄陽去的。你放心,時間久了他自己會想通的。”郭芙道:“可是,他爹的確是我媽媽害死的,是不是?”黃藥師歎了口氣,把當年楊康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同郭芙記憶中的情節大致吻合。黃藥師末了道:“楊康此人心思歹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在該死。好在蓉兒穿著軟蝟甲,否則恐怕真的被他暗算成功了。”

郭芙道:“換句話說,就算當年軟蝟甲上的蛇毒是個意外,可是我父母確然同楊康立場不同,誅他之心一點不是假的。從這一點上說,楊過想找我爹爹媽媽報仇,倒也……”黃藥師“啪”地一拍桌子,郭芙嚇了一跳,聽他道:“我黃老邪的外孫女兒怎麼這樣畏首畏尾,連心中所愛也不敢爭取?我的心中摯愛已在九泉之下,你的所愛卻仍在人世,並且也同樣愛著你,此已大幸。遇到一點挫折,你就怯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