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歎一聲,點了點頭。二人兩腿拉開,臉上綠光一現,眼珠鼓起,猛地大喝一聲,四掌擊出。郭芙和何棠正朝著窗口退去,陡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壓來,長劍橫在身前,運功相抗,腳下卻被逼得連退數步,直退到牆角。郭芙胸口發悶,暗自驚訝,想到:“這是什麼功夫?好生厲害!”見他們深吸口氣,肌肉賁張,第二掌又要拍出,情急之下一腳將左首丹爐踹了過去。綠衣人神情一變,似是頗為緊張,發力至一半強行收回,伸手去接那丹爐。何棠瞧出便宜,將另兩個丹爐一掌一個擊了過去,拉著郭芙就想轉身脫走。
最後一個丹爐移開的時候,郭芙忽覺腳下地板似微動了一動。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足下陡然一空,身子急墜而下。這一下變起突然,當此生死關頭,她多年苦修的一身武功終於顯出了絕頂之處,急提真氣,身子竟然硬生生向上拔了起來,一把抓住了何棠伸來的手。
郭芙正要借著何棠一拉跳上來,剛要冒頭,兩個綠衣人反應過來,四掌一齊向兩人打來。兩掌擊向何棠胸口,兩掌擊向郭芙天靈蓋。郭芙無法,自卸了上躍之力,同時將劍舉到頭上擋了一擋掌風,她人在半空無從使力,隻覺手臂一震,虎口發麻,長劍掉落,整個人又重重落了下去,當此危難之境,手上卻是一緊,險險止住了下墜之勢。何棠死死拉著郭芙不放,伏在地上橫劍硬接了綠衣人雙掌,胸間氣血翻湧,一口血吐了出來。
劍掉下去很久都聽不到聲音,郭芙心中一寒,下意識更加抓緊了何棠的手。她看不清上麵情形,也不知何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急聲喚道:“阿棠?阿棠?!”半晌,聽到何棠“嗯”了一聲,她才鬆了一口氣。這下麵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四壁滑溜溜的,便是蚊蟲也站不住,壁虎也遊不上去。何棠在二人伺機伏擊□子根本穩不住,拉著郭芙那麼大個人已是極為勉強,郭芙也不敢在雙腳蹬不住牆壁的情況下單借何棠的手臂躍上去——她若亂動,兩人一起掉下去的可能性倒更大點,何況還有兩個敵人在旁虎視眈眈。郭芙思來想去,滿心著急,束手無策,手臂吊得生疼,心驚膽戰地側耳聽著上麵的聲音。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強行收回掌力受了傷,兩個綠衣人這四掌齊出的古怪功夫雖然威力驚人,打了這兩掌後卻似是有些不濟,臉色蒼白似鬼,手臂也微微發抖,滿頭大汗地跌坐在地上。何棠立時想拉郭芙上去,兩個累癱的綠衣人卻反應極快,一齊向他攻擊,招式並不淩厲,隻是迫使何棠不能救郭芙起來。何棠一隻手抓著郭芙已經越來越吃力,他的身法劍法以快見長,此時不能閃避,力道不及,速度全失,登時處於下風,好在綠衣人也疲累不堪,否則他焉有命在?
綠衣人見一時殺不了他,卻也並不心急,隻是你刺一劍,我打一掌,輪流休息,欲將何棠耗死在這裏。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何棠漸漸感到持劍的手似有千斤沉,揮擋格刺越來越遲鈍,綠衣人瞧出他已是強弩之末,兩人一起持劍而攻,何棠汗水迷眼,隻覺眼前白光亂閃,全憑本能招架,一陣亂削,竟聽“叮”的一聲,與一個綠衣人的劍硬碰硬撞在一起,對方的劍應聲而斷。原來這柄黑乎乎木頭似的醜劍竟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何棠尚不及驚喜,另一個綠衣人趁隙而入,一劍刺在他左手上,何棠劇痛下飛起一腳踢在他手上,這一腳勁力驚人,“哢”的一聲踹斷了他的腕骨。何棠這麼用力地抬腿一動,整個身子朝著洞口滑去,連忙放棄追擊穩住身形,不敢再妄動。
他與郭芙互握著手腕,這時鮮血沿著手臂傷處下流,郭芙隻覺手上濕漉漉的,開始有些握不住了,一點一點往下滑,又懼又憂急,問道:“阿棠,你怎麼了?”綠衣人慘叫一聲,劍交左手,何棠抬劍相擋,嘴裏道:“姊姊,快想辦法抓緊!”腳下隻敢小範圍變招,給另一個綠衣人逮到空子,一腳狠狠踩向何棠的小腿脛骨,何棠痛入心扉,卻激起了心中狂性,發狠般地不去管對方的劍,長劍一挑,昆侖何家劍法在他手中大放異彩,以微薄之力輕輕一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厘也不偏,幹脆利落地挑斷了對方的心脈。與此同時,郭芙和他的手已經滑至交握,她靈機一動,空閑的右手從左手袖中取出長鞭,正欲將鞭子拴在二人身上,卻聽見“噗”的一聲兵刃入肉的聲音,同時何棠已經麻木的左手抽搐了一下,青筋暴起。她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阿棠,你怎麼樣?”何棠胸口中劍,幾欲昏迷,卻怕郭芙擔心,咬緊牙關不哼一聲。他向黑黢黢的地下望了一眼,看見郭芙鮮豔的紅衣,心中迷迷糊糊地道:“隻要我還剩一口氣在,就決不讓姊姊掉落下去!”這樣一想,神誌猛地一醒。
那綠衣人見同伴死去,痛呼一聲,又是狠狠一腳踏在何棠的小腿傷處,何棠一聲悶哼,小腿詭異地一彎,眼見是斷了。郭芙連聲急喚,不聞何棠回答,她已經快抓不住何棠的手了,也沒聽見何棠說什麼,可知他的情況實是危險到了極點。郭芙仰頭看著洞口,心中萬分憂急。
綠衣人踩斷了何棠的腿,上前兩步,舉劍向他脖子削去。何棠抬手欲擋,右臂卻顫唞著使不上力,隻道這回必死無疑了,扭頭凝視著黑黝黝的地洞,微笑道:“姊姊,我們今日死在一處。”用盡全身力氣朝洞口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