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問麻辣燙:“他深信許秋愛他,深信許秋的美好,也深信自己因為年少氣盛、不懂得包容對方的缺點而辜負了許秋。如果我告訴他,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相當於打破了他所相信的一切美好,這種做法對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雖然想起我時會痛苦,可也會為自己曾有過這麼好的朋友而感到幸福。可突然有一個人跳出來告訴你:‘麻辣燙,蘇蔓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的。她實際上很壞,她不但內心深處沒有視你為姐妹,還曾做過背叛你的事情。’你會如何想?你會感激這個告訴你實話的人嗎?”
麻辣燙想了一會兒,搖頭,“我不會,也許我還會憎恨他多事。”她的眼睛中有悲憫,“蔓蔓,你真愛慘了他,對嗎?”
我淡淡地說:“他愛不愛我,和他愛不愛許秋並不衝突。我們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我即使打破許秋在他心中的地位,並不代表他就可以愛我。如果他愛我,就會主動往前走,可他壓根不打算忘記過去,所以……”我把日記複印件還給麻辣燙。
麻辣燙把它們收好,“我爸爸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絕對不會對別人承認許秋是一個有心裏疾病的孩子。父母都是偏心的,在他眼中,不管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宋翔即使什麼都沒做,也不可原諒,否則他不會明知道許秋在紐約的事情,卻依然痛恨宋翔。我懷疑他保留許秋日記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我。現在我已看過,許秋的日記大概已被銷毀,所以,我會替你留著它,隻希望宋翔值得你那麼愛他。”
王阿姨叫:“小憐,蔓蔓,必須要登記了。”
許伯伯笑著說:“這兩個孩子,現在通訊這麼發達,想聊天什麼時候沒有機會?非要趕著在機場一股腦兒地把話說完。”
我站起來,推著麻辣燙走向王阿姨。王阿姨從我手中接過麻辣燙,推著她走向登機口。
麻辣燙回頭朝陸勵成和宋翔揮手道別,又對許伯伯做了個飛吻的姿勢,大聲喊道:“爸爸,再見!我和媽媽會想你的。”
“這丫頭這麼大了,還瘋瘋癲癲的!”許伯伯貌似責備,實則心滿意足。
等看不見她們了,許伯伯看向我,淡淡地說:“小秋從出車禍到去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笑著說:“昏迷了三天三夜,有沒有短暫地醒來過,隻有許伯伯知道。”
許伯伯輕聲歎氣,“我覺得小秋是願意的。”
我點頭,“當然!她畢竟是麻辣燙的姐姐。”死者已去,隻要能讓生者新安,哪一種想法又有什麼重要?
許伯伯和我握手告別,“謝謝你!小憐告訴我你爸爸去世後,你一直沒工作,如果你想要找工作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雖然我不打算找工作,可我沒有拒絕,微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我不會刻意去巴結奉承,但是如果能有助力,我也不會清高地拒絕,誰叫我還要在紅塵中求一碗飯吃呢?
陸勵成、宋翔、我三個人並肩走出機場。陸勵成提議一起去吃晚飯,宋翔和我都沒有反對。
我們在學院路上找了家小飯館,裝修不算精致,但還算幹淨。
我說:“這頓飯,我來請,謝謝兩位舊上司對我的照顧,也算是告別酒。”
陸勵成有點兒意外地說:“消息傳得這麼快?宋翔剛遞辭呈,外麵已經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