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查平樂郡主的未婚夫是什麼人?”
泡了杯糙茶,如七盤膝坐在床上,聽到喬天師這樣說時不覺愣了一下。
喬天師雙手圍住大茶杯,感受著杯口冒出的溫濕熱意。“還有一個月就要到四月初六了,琉璃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即使聽到她未婚夫到揚州拜見她父親的事情也是無所謂。雖然她說沒有辦法的話結婚也不錯,但她至少應該知道未來的丈夫是什麼人吧。我不想看到琉璃以後的小孩也變成琉璃這樣對什麼也不在乎的性格。我曾隱約聽到風聲,說她未婚夫不像是什麼好人。所以我才跑過來看看,如果她未婚夫真的是個差勁透頂的人,我一定要想辦法破壞這樁婚事!”
說得激動了,“叭”一聲,喬天師竟把瓷杯捏碎,水濺上手背,身子又一陣麻痹。
如七見她張口卻無法呼痛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他咳了兩聲道:“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一定給你消息。”
“……那好,關於酬勞……”恢複過來的喬天師首先想著殺價問題。
“如意門從不做免費服務,對不起了呢,喬老大。”如七笑眯眯地說道,“但我卻可以給你七折的最低價,要不要,老大?”
“要,怎麼不要。”喬天師認命地從懷裏掏出銀子數給他。如意門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別說她隻是他們的老大了……說真的,她一點便宜也占不到,當初為什麼會願意當上老大的啊,很奇怪耶。
※※※
琴案上麵放著一把通體雪白的玉琴,周雪趴在旁邊,緊閉的雙眼下有著淡黑色的眼圈,不知是不是忘了擦胭脂的關係,臉色顯得極為蒼白,紅唇也變成淡粉色。她側著臉壓在右手臂上,大概隻想小憩一會,卻不知不覺睡熟了,呼吸均勻而微弱。
她穿著寬袖長擺的外袍,閃亮的鍛子衣袍沿著她身體的曲線,柔順地滑下,拖在地上,而迎春花早已迫不及待地由半開的窗子伸進來,在周雪頭上怒開著,春風拂過,花枝抖落兩三朵小黃花,令周雪染上一身清香。她的姿態就像醉臥花叢中的美人圖畫,慵懶清華,別有一番風雅。
突聽“呱”的一聲厲叫,周雪眼還未睜開便猛然抓住玉琴,身子反射性地尋找遮蔽物,同時手指按下七弦,隻要遭到偷襲立刻可以反擊,等她張開眼時向窗外看去,隻看到長了新葉的樹枝上蹲著一隻全黑的大嘴鳥類,黑色的烏瞳看過來,似乎在嘲笑她的反應過度。
真是隻討厭的烏鴉。周雪由當作遮蔽物的琴案旁搭著料絲線的小屏風後走出,對正在繡架上繡鳳凰羽翼的蘇意憐說的“發生了什麼事”而以“沒什麼”敷衍回答的周雪又坐回席上,把琴放回幾案的同時,不動聲色地猛然鬆開手指,七道氣流劃破空氣,朝樹上的烏鴉射去。烏鴉覺察不對後幾乎是滑翔著飛下樹去,氣流撞擊在烏鴉原先立足的樹枝上,“啪”的一聲,樹幹斷裂,一大蓬綠枝掉落在地上。
“真的是那隻烏鴉,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呢。”不知何時蘇意憐已走到她身後,也伸頭朝窗外看去。
“蘇意憐,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哦。”對蘇意憐時不時的突然接近已經習慣了的,周雪轉過身,對身後的美貌少年說道:“一般人家不都忌諱烏鴉這種凶鳥的嗎?為什麼你們家還養這種鳥,而且還不止一隻。”在後羿還未射日之前,烏鴉雖被當成太陽之於的化身,但現在的烏鴉不過是報凶的不祥鳥而已。
“是啊,我也說烏鴉毛黑漆漆的好難看,讓娘養些畫眉、黃鸝來,可娘讓我不要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