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操心了,”陽洙覺得心中軟軟糯糯,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可又不敢就此從實招認,隻得擺出笑臉哄道,“我年輕,身體底子又好,不妨事的。”
兩人絮絮低語間,太醫們已應召前來,依次跪前請了脈,退出外殿,府祟優也隨後出去詢問病情。陽洙不能跟著一起,又擔心太醫言辭間露出破綻,在裏間的龍床上急出一額的細汗來,好容易盼到應崇優重新進來,忙覷看他臉色,見並無異樣,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太醫說陛下的病沒有大礙,依方調養,少時便可大愈。”應崇優卻沒注意到陽洙心虛的樣子,在床前坐下後,見他額上有汗,便抽出自己的手巾為他擦拭,“聽高成說,陛下有時處理起政務來,整夜的不睡,這怎麼行?雖說為君者理應勤政,但也要適度方好,就算不為身體考慮,神○
“陛下?”
麵對著夫子溫柔的臉龐和春風般的微笑。似乎再苦再猛的藥也隻能咽下去。陽洙把心一橫,雙眼緊閉,張開嘴就準備開灌。
“算了吧。”應崇優在最後關頭劈手將碗奪了過去,放到小桌上,嗔怒地看了陽洙一眼:“這可是真的藥。沒病的人吃了隻怕要上吐下瀉幾天呢,你還真喝啊?”
“當然要喝,不喝怎麼治病?太醫們參酌出來的方子應該沒問題……”陽洙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漸至消音。
應崇優卻什麼也不說,隻靜靜地看著他,隻一小會兒,年紀較輕的那個人就招架不住了。
“對不起,我前幾天真的生病來著……可是因為身體太好,你還沒到,病就沒了……”陽洙絞盡腦汁解釋著,又抓了應崇優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急急道,“雖然病是裝的,可我這兩年來思念你的心卻是真的,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瘦了好多?”
應崇優沒好氣地又斜了他一眼,但手指輕輕觸摸間,心還是軟了七八分。
“好像是瘦了一些……”
“因為我想你嘛,既吃不下,又不敢吃……”
“不敢吃?”應崇優奇怪地挑了挑眉。
“殷先生寫信來說,你比當年瘦了好些,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吃胖了,你會以為我好吃好睡根本不掛念你……”
“傻瓜……”應崇優含著眼淚罵了一聲,想想卻又忍不住破涕為笑,“傻成這樣,可不是我教的……”
“不是你是誰?”陽洙見他好像不是太生氣的樣子,頓時放下心來,又湊上前去抱住,“我傻也好,聰明也罷,還不都是因為你?”
“陛下的妝化得還真是精細,”應崇優扶住他的下巴又細細看了一陣。“是三師兄的手筆?”
“是,他回京述職,順便幫個忙。”
“師叔倒也罷了,連三師兄都幫你,我倒是沒有想到……”
“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們的感情是真的,我們兩個人是分拆不開的,”陽洙路著應崇優的麵頰,在他脖頸間印下密密的吻,“崇優,留下來吧……”
應崇優重重地閉了閉眼睛,慢慢推開陽洙,立起身來,手扶著窗台向外眺望,默然不語。
麒麟閣外朱牆翠簷的那邊,就是作為宮城中軸線的皇家主道,當年大婚的風輦就是從那裏轆轆駛進森森內苑,停在了小皇帝的身邊;再向東便是皇後禦殿正陽宮,在那裏他們共同度過了兩年多相濡以沫的宮廷生活,一點一滴開始積蓄起一份不可替代的患難真情。記得永安宮的大火。西泠山的絕壁,記得巡衛軍營的嚴苛操練,帝都城外的回首遙望,記得風雪絕嶺間不滅的心火,記得平城宴堂上相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