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鱗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重林正好拿燭火到屋內點燈,兆鱗見重林進來,便喚他取一件道袍過來。
“公子,酒我給了慶祈。”重林見兆鱗也沒問他,便自己說了。
兆鱗因為是醉酒入睡,醒來時頭有些疼,坐在床上眉頭緊鎖,聽到重林如此說,也隻是點了點頭。他送給承昀一壇梅子酒,是因為這是他自己所嗜好的,也是希望承昀見到那壇酒能知道自己並未曾更變過心意。
重林將衣物遞給兆鱗,兆鱗接過,穿戴起來,他今晚並不打算外出,因此很隨意的將大帶佩上,連絲絛都沒有係
穿戴好衣物,兆鱗便前往書房,他讓重林將書桌上的酒收走,卻又不做什麼,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回京時,聽到官員談及承昀要冊妃時,兆鱗就猶如被人於寒冬裏潑了盆冷水。或許送酒那時,便該寫上隻言片語給承昀,問他冊妃一事是否屬實。可若真是屬實呢?以承昀的年紀,他恢複世子身份後必然要冊妃,即使非他本意,但迫於身份與他父親的期望,承昀都必須有妻室,好生育子嗣傳承爵位。
兆鱗揉著額頭,他頭痛得厲害,以他的性情,他從未如此憋屈過,以他的性情,他今日本不該讓承昀與他擦身而過。他可能在此後的日子裏,都很難再遇到承昀。可那毒誓,是以鄭王的命起誓的,承昀無論如何都不會違背,而他也不能逼迫承昀去違背。若是那毒誓是以自己的命去起誓,兆鱗倒真會試試是否靈驗,他原本便不大信鬼神的東西,隻怕即使承昀不肯,兆鱗也會逼迫承昀破除毒誓。連見一麵都不能,甚至明知道他人在那裏,明明伸手便能碰觸到,卻要當他並不存在般漠視。這樣的事情,太折磨人了。
兆鱗苦悶非常,雙目無神的望著窗外,管事進來,也沒有理會,以為是進來催促他前去用餐。
“公子。”管事聲音帶著焦慮。
兆鱗抬頭看他,正想說讓那些飯菜先熱下,他一會再去吃時,卻見到了管事身後站著的是慶祈。
“慶祈!”兆鱗騰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他急忙朝慶祈走去,也不在乎管事想跟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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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鱗騎著馬奔出城, 天上皓月當空,風聲在耳邊呼呼做響。兆鱗隻顧策馬前進,心裏滿是擔慮,等他回過神來時,他的前麵出現了一條木橋,木橋下流水潺潺,閃著銀光。
抬頭看向前方,能隱隱看到那棟熟悉的小屋,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那小屋中沒有燭光。
兆鱗下馬,牽馬過木橋,木橋吱吱作響,但並未朽,隻是沒有了以往的牢固。兆鱗看見了前方的小屋,原本焦慮的心也平和了,如月光般寂靜如水。
從城裏前往這間小屋的路,兆鱗往返過無數回,也因此,他心慌下策馬出城,便也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這裏。這間小屋,有過諸多回憶,有過甜美的記憶,是夢魂縈繞的所在。
承昀呢?他會在哪裏?
兆鱗過橋時,留意到了院門一側有匹白色的馬匹,那匹馬很眼熟,因為那是他親手挑選予承昀的。
將自己的馬匹係好,兆鱗朝那匹雪白的駿馬走去,那馬性情溫和,看到有人靠近它也沒跑開,繼續低頭嚼草。兆鱗摸向白馬溫熱的脖子,白馬無動於衷,隻顧低頭吃草。
“你家主人在哪裏呢?”兆鱗溫和地撫摸馬的背脊,低聲呢喃。
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