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2 / 3)

“是啊,是小薇。”沈方跳下國雪的墓園,凝神仔細看,“小薇喂,小薇……”那邊彎腰看人的人抬起頭來,這個人膚質光潔細膩,眉線如眉筆畫上那樣長而重彩,眼瞳不大,正視人的時候全瞳平視,更顯得眼睛的弧度和線條,甚至每一根睫毛都標準又翹得恰到好處。恰到好處的眉眼睫鼻,象牙色的膚質,一張色澤鮮豔的紅唇,襯著他全黑直至膝蓋的外套,以及外套上搭著的同布料的腰帶,唐草薇……鍾商大的女生提起來他,最直接的描述說法就是“那個妖得不能再妖的男人”。

聽說從他那裏購買古董的客人們常常提及在夜裏看見奇怪的影子,說圖畫上的梅花鹿會跑到社區吃草、花瓶上的美人夜裏會起來梳妝、青花瓷瓶上的花紋會變化……雖然誰也沒有證據,顯然是吹牛八卦的水分居多,但是更平添了唐草薇神秘妖異的氣質。聽見沈方在山頂叫“小薇”,他戴著手套的手揮了揮,說了些什麼沈方和顧綠章完全沒有聽見。

“綠章我們下去吧,那裏是不是有人受傷了?”沈方回頭叫顧綠章。

“下去吧,好像是昏倒了。”她看得比沈方清楚。兩個人順著鶴園的石階奔下來,出了鶴園在鍾商山繞了個彎,到了半山腰的那處轉角。

唐草薇戴著修剪花木用的手套,右手拿著剪刀。閑暇的時候他會到很多地方做義工。鍾商市兒童福利院、鍾商市中心花園、鍾商大學的花圃,他都曾經在那裏做過周末修建花木的義工,今天顯然他做義工做到鍾商山來了。“沈方,我剛剛上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這個人。”他的聲音低沉、平靜、很輕微,入耳就有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像一團柔和強韌的光在暈發,語氣所有細微的震動都聚集在聽者胸口,雖然聲調很平靜、聲音很輕微,底氣卻很穩定、深不可測,“我正在想,他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 “爬山爬錯路了吧?”沈方蹲下來,拍拍躺在地上那個人的肩,“喂,天亮了,起床了。”她蹲下`身打開隨身帶來的保溫瓶,“要不要讓他喝點水?” “他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死了?”沈方搖晃了一下地上那個人。

那是個穿著黃色條紋外套、牛仔褲和球鞋的男生,看起來年紀不大,頭發的顏色微微有些發黃,容貌長得很稚氣。沈方已經是張娃娃臉,兩個人一對比就知道,這個男孩子最多不過十五六歲。

“鍾商山上來隻有一條路,從早晨六點開始我就沿上山的路剪枝,他不可能憑空出現,到底是從哪裏上來的?”唐草薇慢慢地問,“難道是從懸崖那邊翻過來的?”他的目光掠向鍾商山南麵的懸崖。鍾商山不是座高山,也不是險峰。東北兩麵被鶴園占據,沒有允許是不能進去的,西麵隻有一條盤山路,南麵是九十度直角的所謂“懸崖”,那高度雖然隻有一百三十多米,但是也是絕對不可能攀援的。如果這男孩不是從西麵的路上來的,他更不可能穿越有圍牆的鶴園,難道竟然是從懸崖爬上來的?

她凝視著地上那個男孩子的臉,那麵孔真是年輕稚嫩得不可思議,“他倒在這裏,家裏人肯定很擔心,到底是怎麼了?打電話叫120吧?”唐草薇對這孩子的態度有些冷漠,她不期然地在心裏想:沈方和小桑都不會對一個倒在路邊的孩子這樣。

果然沈方從口袋裏摸出兩塊糖果,塞在男孩子嘴裏,“難道是低血糖昏倒了?” “不,他隻是餓了。”唐草薇說,“這裏在手機的信號範圍外,電話是打不出去的。”那男孩子很快醒了過來,一見人就“啊”了一聲。唐草薇“啪”一聲一手搭在他肩上,彎下腰,臉龐靠近那男孩子的耳朵,用他那平靜低沉又極輕微的聲音在男孩耳邊拖平聲調說:“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男孩睜開眼睛的神態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