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3)

、蘑菇炒肉、蒸魚什麼的一應俱全。

還放著一個嶄新的籃球。

她的眼眶突然溼潤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眼淚湧到眼睫之間,忍耐著不讓它掉下來。國雪的父母很早就來掃墓,留下了國雪最喜歡的東西。放下她從自家庭院折下來的菊花,她坐在墓碑旁邊,倚靠著那刻著“孝子桑國雪,某年二月八日生,某年四月十五日卒”字樣的石碑,望著天。

天很藍。

看得她很想流淚。

沈方從書包裏翻出一個小瓶子,提在手裏,“喂,國雪啊,這是你寄在我家的魚,就是你從水溝裏撿回來的那條。不過我不小心喂太多飼料,撐死了。現在帶來還給你,喏,我放在這裏了。”說著他把那玻璃瓶放在墓碑前,拿根幹樹枝在國雪的墓旁邊挖坑。

顧綠章看著那玻璃瓶子,一條很小的褐色小魚漂浮在一瓶子福爾馬林裏,心裏想笑,泛到唇邊卻更想哭了,勉強動了一下嘴唇,微笑著問:“什麼時候國雪還養魚?”沈方一邊挖坑,毛線帽子突然掉下來,他一頭鬈發在陽光下閃著絲般的光澤,“上次去異味咖啡吃飯,走出來的時候這家夥在路邊下水道裏跳來跳去,那下水道沒水,國雪就撿起來,養在我家。我是不會養魚啊,但是你說讓國雪提著一個塑料袋,裏麵是這樣一條小魚回家,那多可怕……”他挖得滿身是汗,“做男人,就是不能讓朋友為難……”她想象著嚴謹端正的國雪提著一個裝著小魚的塑料袋過馬路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真體貼。”眼眶裏的眼淚突然間少了,看著沈方在地上忙碌,端端正正地給那條魚做墳,世界原來一直都很美好。

“我本來想叫小桑帶回去啦,不過小桑他連自己都養得亂七八糟,叫他養魚雖然他會養,但是說不定養在牙杯裏……”他挖好了一個坑,滿意地把玻璃瓶放進去,填上土,紮實地壓好,“OK。” “小桑真是個很奇怪的人。” “不會啊,他隻要不招惹很多男人到他那裏去就很好。”沈方說,“他已經快兩年沒有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了,挺好的。” “那也是。”她頗有同感,“有你這樣的朋友,他會往好的方向改變。”沈方把帽子撿起來戴回頭上,亮出Yeah的手勢,“當然!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她微笑,看著沈方,就覺得世界其實很美好,其實沒有什麼事值得苦苦地擔憂煩惱,明天和未來,都無限燦爛,吸引人去追逐去奮鬥。側過頭看國雪的墓碑,她終於緩緩鬆了一口氣,倚靠著墓碑,心裏默默地說:國雪,那圍巾我說了兩年,還是沒有繡完,今天我什麼也沒有帶,隻是來讓你看看,這一年我過得很好。凝視著屬於國雪的這一塊地,她喃喃地和國雪說話。

沈方聽不到顧綠章在說什麼,陽光下她那雙溫柔清晰的眼睛仿佛特別大。他站起來拍身上的樹葉和枯草,突然“咦”了一聲,“綠章,那是不是一個人躺在那裏?”說著指著山腰的一個地方。

她轉過視線,一個人、不、那是兩個人在山腰的一處轉角,一個人似乎是倒下了,另一個人正彎腰看著,“那是異味咖啡的唐先生吧?”她的眼睛比沈方好,沈方一百五十度近視,不戴眼鏡,她的視力卻是少有的五點三。

異味是鍾商大學前門正對麵的一家咖啡館,是家古董咖啡館,開得很大,賣的是各朝各代的古董,包括花瓶、字畫、碗筷、屏風、首飾什麼的,兼有咖啡座。

鍾商大學的學生很少走進異味古董咖啡,它看起來格調清高,價格昂貴,但是去過的如桑菟之沈方桑國雪,都覺得那裏不錯,很清靜。異味古董咖啡館的店主是一位年輕人,姓唐名草薇,顧綠章雖然從來沒去過異味館喝咖啡,卻知道唐草薇在鍾商大學女生心目中,那是一個宛若神明,比愛情還讓她們向往的神秘妖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