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沒顧上理會他,回頭伸長了脖子看了看,做賊似的,確認暫時安全後才扁扁小嘴:“我這麼著急還不是先生自己吩咐的?說皇上來了的話一定要提前告訴你,好有功夫可以腳底抹油……”

“皇上來了?!”冉清桓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把還溫著的茶水倒進花盆裏,沾著墨沒幹的宣紙和毛筆塞到桌子底下,還沒忘了把剛剛沒看完的書收進懷裏,“我先躲躲,就說我不在……”

小竹張著一張小嘴,滿臉佩服地看著自家主子毀屍滅跡的本事,讚歎地說道:“先生,您這時候都能忙而不亂。”

“少廢話!把這大佛送走了派人告訴我一聲……啊!”他的話突然被打斷,繼而被口水嗆住,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咳嗽。

冉清桓撒丫子的速度實在不算慢,然而無奈消息到達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才剛一出書房,就看見拐角上一個人大步走過來,可憐的老管家後邊一路小跑抹著汗,來人一張臉黑得堪比包公,可與未央長夜爭輝,鍋底見之而自慚形穢。

“誰走了告訴你一聲啊?”如今已經升職為大景皇帝的鄭越越發篤定了些,慢條斯理地從牙縫裏擠出這麼一句,直接石化了冉清桓往旁邊邁的腳步,“大中午的,愛卿急急忙忙地,這是要去哪啊?”

冉清桓狠狠地瞪了憋笑憋得小臉通紅的小竹,抖抖袖子做無辜狀:“皇上光臨寒舍,臣這不是出門打算接駕麼……這丫頭腿腳太慢,您看您這都進來了我才知道……”

“要不然也堵不著你。”鄭越如是說。

“那是那是……咳,不是,皇上您這說什麼呢……”

鄭越今天早朝的時候瞧他的眼神就不那麼對勁,平日裏這兩位一個勵精圖治一個混吃等死,總還算相安無事,今兒個也不知道上邊那位爺吃錯了什麼藥,拿出一圈雞毛蒜皮的事來糾纏他,非得讓他說出個道兒來,冉清桓無奈,隻得眾目睽睽之下張嘴一通胡謅,隻把鄭越一張喜怒不行於色的臉說得白裏透青,青裏透紫,黑沉沉地好像隨時能劈道雷下來。

“你們都下去,”鄭越眼角掃過看熱鬧的小竹和試圖緩解氣氛的管家鄭泰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冉清桓的後領,“誰讓你下去了,別想跑,給我進來!”

“碰”的一聲書房門被摔上,鄭泰老伯按了按自己亂跳的心肝,與小竹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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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越進屋掃視了一眼,先從桌子底下把被主人蹂躪地慘兮兮的紙和筆解救出來,然後看著花盆裏濕漉漉的土壤冷笑了一聲,笑得冉清桓一陣哆嗦,隻聽領導表揚道:“手底下真麻利。”

“皇上您謬讚。”冉清桓揉了揉紅了一圈的脖子,“那什麼,您喝水不,我給您倒去……”

鄭越哼了一聲。

“這都快中午了,您餓不餓,我叫廚房上點點心……”

鄭越連哼都懶得哼了,冷冷地瞪著他。

冉清桓狐狸也似的眼睛轉了轉,老老實實地低了頭,認真而無限悔不當初地檢討:“皇上我錯了,真錯了,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的錯,您老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回頭我就交一份三萬字的悔過書,當朝念出來,以示痛改前非的決心,您看行不?”

鄭越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彎了一下,他馬上幹咳一聲控製住麵部肌肉:“哪錯了,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