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冉清桓點點頭,女人依言坐在一邊,也在仔細地打量著冉清桓。
“在下是林老板的舊識,受人之托,來看她一看,”冉清桓頓了下,“很多年沒回來了,萬紅樓老板換人了麼?”
女人做了個怪不得如此的表情,當年因為尹玉英的關係,和林素素交往的大多是錦陽裏麵位高權重的人,這位爺說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大概也是隨著遷都去了上華的主——難怪身上有種貴氣。
她說道:“林姐姐已經不在樓裏了,產業還是她的,不過生意是不做了,交給妾身打理了。”她想了想,又補充,“身為人婦,不大方便和風塵中人有太多牽扯。”
身為人婦?!
冉清桓睜大了眼睛,一時間竟然有些失態。
他曾經在萬紅樓住過一段時間,對林素素說得上是熟悉了,還以為依她的性情,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一個能夠懂得珍惜她的男子,就這麼沉浮在脂粉鉛華裏了,竟然三年不見,便嫁人了?
“她嫁給了誰?”是什麼人,讓她再不顧千裏之外鐵血將軍的牽掛,悄無聲息地便藏匿了自己的一生?
“傅家的大少爺,”女人說道,“爺來晚了一步,上個月才嫁過去的。”
“誰家?”冉清桓沒聽說過。
“城南傅家,”女人看了他一眼,“想必這位爺也是來頭不小了,傅家有多少錢也是商賈,入不得您的法眼。”
“生意人?”冉清桓覺得自己聽到了天方夜譚,但是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地問道,“倒是沒聽說過,他人——我是說傅家大少爺人怎麼樣?”
女人淡淡地笑了下:“人還能怎樣?容妾身說句不恭的話,這位大少爺不過三十的年紀,已經算得上是腦滿腸肥了,認得的字隻怕還沒有認得的女人多,唯一的可取之處便是精明到底,傅家交到他手裏,也算是蒸蒸日上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冉清桓被打擊地不能言語,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問道:“素素姐怎麼會忍得下這樣的委屈?”
女人輕輕地一笑,許是因為年紀的關係,她的臉色有些發黃,仔細看去,那皮膚在這樣一個四麵環水、空氣潤澤的地方可真的稱不上好,甚至帶上了些許滄桑的意味:“爺,恕妾身眼拙,僭越問一句,您是京裏來的?”
冉清桓頓了頓,點點頭。
“京裏來的人,您不會是認識那位尹將軍的吧?”雖然是問句,卻已經帶上了肯定的語氣,這女子的洞察力敏銳得驚人,“若不是熟識,想來也不會這般驚詫,我們這樣的人,最後能有個如此的歸宿,已經是老天垂憐了,不知道的人要歎息她命好咧。”
“不瞞老板,我就是受尹將軍之托來的。”冉清桓歎了口氣,“沒想到,沒想到……”
“您是肯定不能明白林姐姐她為什麼當年拒絕尹將軍那般追求,反而嫁給了個腦滿腸肥的商人?”女人明了地點點頭,“那時候年輕,怎麼胡鬧都可以,一晃七八年了,女人早就不是當初的女人了,這道理您興許不能明白吧?”
“她就不再等等尹將軍了麼?這些年來其實……”冉清桓話還沒說完,便被女人打斷。
她淡淡地說道:“大人,既然是京官,您怎麼忘了,朝中三品以上大員不得迎娶風塵中人呢?她等到猴年馬月可也摘不去這個帽子啊。”
冉清桓怔住。
女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盯著窗外喧囂,忽然有些悵然似的歎了口氣:“妾身從來沒見過比素素姐更有才情的女子,可也沒見過比她更驕傲的女子了,但是大人,有的時候,人是不能和世道做對的,哪來那麼多佳話供人茶餘飯後評說的?她最後也隻是屈從了罷了。”
朝中三品以上官員不得迎娶風塵女子……話是這麼說,但是就算真的有這種事,鄭越難道還能追究什麼不成?充其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後也算賣個人情給這位鎮西大將軍。
可是她不等他。
七八年的時間過去了,不管有無感情,有無動容,那一點點的心思,都被光陰曬幹,麵容淒靜的女人放棄了她最後的留守,縱身投向紅塵的煙靄中,就像是一場自殺般的決絕。如今她已經嫁作商人婦,恐怕貿然上門拜訪,不啻為一種羞辱吧?
冉清桓搖搖頭,起身放下一張銀票:“多謝老板,不多打擾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日後見了素素姐,不必說我來過。”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之後沒有更多的言語,帶著某種說不清的遺憾,冉清桓徑自去了客棧,老遠便看見小竹站在門口接客似的四下張望。
見了他,興高采烈地蹦躂過來:“先生你怎麼找來的?剛剛鄭泰老伯還擔心你不知道我們定在這裏,要出去尋你哩!”
冉清桓撇撇嘴:“錦陽我可比你熟悉,方圓幾裏之內就數這地方最貴,你們倆個臭丫頭還不攢足了勁地花我的銀子?茵茵呢?”
“你房裏。”小竹一邊帶路一邊說道,“主子你說怪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