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大的出息了,上邊永遠壓著數不清的大人物。

這個倒黴的炮灰,姓米,叫做米自賢。按理說史書上還沒有屁大的地方,是絕對不會留下他的蹤跡的,可是他偏偏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名垂千古了,因為這米自賢之後,翻起了一個牽扯無數的驚天的大案子。

鄭越不輕舉妄動,一旦開始,便是不得了的動靜。

這正當黃金年華的帝王,絕不容許自己的皇權受到挑戰,他笑麵的背後,開始露出冰冷的牙。

廣澤三年三月初九,米自賢因貪贓枉法下獄。

這案件及其的莫名其妙,審訊過程好像趕著投胎一般,展現了大景刑訊機關令人驚歎的辦事速度,迅捷無比地定案,轉呈大理寺,審問畫押,定案判決,一氣嗬成,如同事先導演過千千萬萬遍一樣。

期間米大人平日裏的人脈像是死絕了一樣,沒一個站出來吱聲的,米大人連聲冤都沒來得及喊,便被屈打成招了。

這案子有多迅捷呢?

說出來如今我們敬愛的公檢法機關的廣大幹部群眾要汗顏了,僅僅用了四天。

四天前冉清桓從涇陽起程,那個時候米大人在自己家好好的錦衣玉食、老婆孩子熱炕頭;期間半路上茵茵的不知道著涼了還是怎麼的,發了一天的燒,略微耽擱了些行程,四天後,冉清桓到達錦陽,聽到了選後的消息,然後徑自去了萬紅穀,尋訪故人林素素,這時候京裏米大人案子已經審問完畢,變成了罪臣米自賢,午門外問斬。

米大人貪汙了多少銀子?

嗯,不詳,都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誰管得著這點雞毛蒜皮,大理寺說他貪了,貪了不少,依律當斬,問皇上怎麼辦,皇上正忙著,自從下旨立後開始這位爺便越發地讓人看不清摸不透地陰晴不定起來。

皇上說,哦,大景律法怎麼規定的就怎麼辦吧,甭問朕了。

大理寺的人一聽,得嘞,罪臣米自賢,貪贓枉法,性質及其惡劣,為警示他人教育本人——好吧,其實這教育效果也看不到了,判處斬立決。

就這麼結了。

那位說,沒事了?

沒事了,眼下是真的沒什麼事了,但是有一種東西,叫做城府,是埋得越深越好的。

還不到效果顯現出來的時候,米自賢的案子一結,有一小撮人開始微微地鬆了口氣,然而另外一小撮人卻看準了這個機會,開始暗暗策動起來。事實上,整個朝廷的政治鬥爭,都是由這麼幾小撮人攛掇起來的,隻不過這一次,背後有一張大網,在等著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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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人在問斬的時候,冉清桓進了萬紅樓的門,他當初曾經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關照他的是尹玉英的老情人林素素。尹玉英喜歡稱呼林老板為他的老情人,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根本就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無論尹豹子這個粗人當初從冉清桓那裏騙來了多少所謂的“泡妞寶典”,人家林老板都不買帳,可見冉清桓有的時候也是不大靠譜的,要麼怎麼到現在他自己一個都沒泡上,反而讓人泡了呢?

他一進去不要緊,裏麵的姑娘鴇媽立刻眼前一亮,這個是條大魚啊,雖然是一身半新不舊洗得有些發白的布衣,但是那樣淡淡地、帶著一點厭倦的神情,可不是尋常人家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青樓裏的姑娘們早就混得人精一般,立刻粘上去——何況這位爺這張臉長得,嘖嘖,真是賞心悅目。

冉清桓不動聲色地往鴇媽手裏塞了錠銀子,吩咐道:“來找人的,清淨點。”

動作一氣嗬成可為駕輕就熟,這個場景要是讓鄭越看見,指不定醋缸子打破了幾壇呢。

鴇媽會意:“您雅間上座,找誰我給您叫去?”

冉清桓點點頭:“叫你們老板過來一趟。”

好麼,張口就找老板,這麵子可不算小,鴇媽看看手裏沉甸甸壓手的銀子,暗自估摸了一下這位爺的身份,顛顛地下去了。

冉清桓在雅間裏枯坐了半天,沒什麼可吃的,青樓裏的東西,有經驗的就知道,嗯,都是加過料的,雖然說分量比較輕,不至於讓人做出什麼超越理智的事情,但總歸對身體不好。

他靠在窗戶邊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雅間的隔音效果不錯,然而頗有些刺耳的種種調笑聲還是會飄進來一些。

歌舞自然是慣常,然而那隻言片語聽來的曲子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林素素向來清雅,縱然是身在風塵之地,也不改那一身仙子似的清貴,要麼怎麼錦陽炙手可熱的尹將軍當年追了那麼長時間都未果呢?

林老板說了,不要沒文化的。

但是剛才聽到的歌聲,怎麼都是媚俗的調子,隱隱約約透著勾引的意味,讓人渾身不舒服起來。

所以看見推門進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他也就不那麼驚訝了。

來人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素衣,淨麵,細細的眉稍帶著些清淡氣,竟和整個萬紅樓意外地不合拍。

她對著冉清桓福了一福,自然而然地把頭發攏到耳後:“聽說這位爺要見妾身,不知道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