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隻覺一股大力,竟將他震離冉清桓三尺開外。冉清桓的手心裏冒出一道金墨兩色交雜的氣,好像對長空大師的道家氣息極為排斥似的,一股腦地向他撲過來。

長空驚喚了一聲:“這是……萬魔之王?!”不敢怠慢,袍袖鼓起來,全力方才擋開,那光的餘力直把他震得倒退了十來步,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周圍的人都看呆了,長空先是錯愕,隨即臉上竟露出喜色,不顧一身狼狽,喃喃道:“這倒也是個辦法,若得到萬魔之王的修為做輔,莫說隻是魂魄暫時散開,便是人死屍涼可以……”

鄭越倏地抬起頭來,顫聲道:“你說真的?”

長空點頭:“不錯,舊時曾聽說那萬魔之王肖兆和尊者有師門之緣,肖兆死於輪回洞中,想不到機緣巧合下,他竟將自己一身修為封在尊者的手心之內。隻要能將這天魔修為轉到一個人身上,他便繼承了魔尊的千年修行,到時候尊者自然有救……但這魔氣太盛,以尊者天命之身,又出自同門尚無法接受,恐怕……”

他話未說完,鄭越猛地站起來:“我接受,隻要能救他,我怎麼樣都行!”他完全沒有計較長空話中那些“師門”“天命”之類的字眼,隻聽得他說,有辦法,能救他……

長空搖搖頭:“貧道不是勸陛下三思,隻是魔氣不比普通,當初肖兆尚且因此而走火入魔,更不肖說旁的,便真是陛下真的忍得住痛苦,收了這魔氣,卻也難為我們所用,陛下你……恐怕會成為下一個天魔,”他臉上露出不忍神色,“那時便無論如何,貧道也要替天行道了。”

“我……”鄭越急急的一句話方未出口,卻被旁邊一人插了進來,巨狼忽然恭恭敬敬地對著長空拜了一拜,口吐人言:“大師,大師且聽我一言。”

鄭越麵對著一頭會說話的,還是冉清桓曾經養過的狼,也愣住了,梁函早在一邊木雞似的,他忽然覺得,過了今日,無論再看見什麼,都不足為奇了。

陸笑音看了看鄭越:“吾與大人曾有三滴血之緣,便是要以三十年為奴為報,但吾出於私心……”他看了手腕垂在一邊的冉清桓一眼,那眼神竟然極為溫柔,“吾於私心,從陛下於大人情緣中作梗……”

長空看著他:“陸公,你待如何?”

陸笑音道:“我見大人手中方才有金墨兩道光,墨者暴虐之極,而金色者對大師竟有回護之意,似是與大師同出本源?”

長空點點頭:“那肖兆墮入魔道前本事我修道之人的楷模,自有相通之處。”

陸笑音喉嚨裏發出低沉的,笑聲似的聲音:“那不消說,吾自相信大師有能耐將此兩道分開。”

長空默默不語。

陸笑音低頭道:“那便由吾替陛下分擔墨色魔氣,大師放心,轉成之後,吾自會自盡於此,絕不禍患天下。”

長空半晌才道:“陸公三思。”

陸笑音再拜:“吾已思量良久,今生大人於吾身種善因,吾反報之以惡果,天道無此禮。”

長空看著這一人一狼,閉上眼睛長歎了口氣:“癡人啊癡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尾聲==========================

冉清桓醒過來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很不對,非常不對。

他猛地睜眼想坐起來,卻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胸口上,隻把這沒完全清醒過來的腦袋撞得七葷八素,他低低地慘叫了一聲,抓著那人的前襟在這搖搖晃晃的地方努力固定住自己,有點茫然。